转日天光微熹,外面便惊起敲门声。
越不理,越敲的越响越急。
枯守美人一夜,风昂心里本就压了股无名火,没法发泄。
他睁开眼弹起身,双脚随意插进长靴里,就要去门口问罪。
“公子,等等!”
风昂寒着脸回头,夏梦柔正紧张的望着他。
“别开门,”她扯扯身上的孝服,“我的衣服还没换!”
风昂无奈的叹口气,摆手示意她赶紧换,扭头朝外室高吼。
“听见了,别敲了!”
一声怒吼后,敲门声戛然而止,管家夏三讨好的干笑声,又立马追上来。
“嘿嘿,姑爷多包涵。实在是家主急着见您,奴才才斗胆扰您清梦。”
“我得换衣服,门外候着!”
“好嘞,不急。”
风昂转过身,见夏梦柔仍盘腿坐在床上,仰头望着自己。
“傻愣什么?脱啊!”
“你在这看着,我,我……”她说着低下头。
风昂没好气的“嘁”了声,心想这深闺小姐,穷酸讲究就是多。被发现就是掉脑袋的事,还有空顾羞。
他背过身:“脱吧,我不看你。”
身后这才响起窸窣的衣物摩擦声。
可等了许久,夏梦柔迟迟不让他回头。
风昂等急了,便偷瞟了眼。
嚯,好圆,不是,好红的肚兜。
过了会,他感觉左肋有根纤指,轻轻点了他几下。
回头看去,夏梦柔换了身明黄纱裙,脸色绯红的捧着孝服。
“这个藏哪?”
她眨着眼睛望着风昂,自打认定他是盟友后,一夜之间便没了主见。
风昂环视四周,这屋里都是些家具摆设,没什么隐蔽的地方。要是他俩出门,夏杰派人来翻屋,指定得露馅。
“后窗外是何地?”
“原是块菊花圃,但许久没修整了。”
“那更好,”他说着夺过孝服,又从床下抽出满是纸钱屑的火盆。
然后将孝服塞进盆里,打开后窗,一齐扔进荒草堆中。
关窗时,他见夏梦柔有些难过,便拍拍她的肩膀。
“心里记得为父守孝就够了,这些仪式留下来,迟早生祸端。”
夏梦柔点点头,轻轻嗯了声。
风昂抬起手,把她头顶的金钗取下,散开盘髻,胡乱揉了揉。
“待会我开门,你就坐在镜前,装刚睡醒梳头,明白了吗?”
“嗯”
“去吧,”风昂拍了下她的背脊,夏梦柔便乖乖坐在了梳妆台前。
风昂走到床边掀开床单,下面垫的白布上,挂着零散的血迹。
他愣了下,心想这应是昨晚她自尽时,颈部滴血所致。
也罢,倒省得他再造假。
一切准备停当,他这才朝外室走去。
他边走边取掉翡翠发簪,甩头摇散长发,又顺手把绸布腰带解了扣。
“嘭!”
房门被猛地扯开,撞在两旁墙壁上。
“什么事这么急,不知道姑爷我累了一夜?”
风昂当众扣着腰带,暗自打量眼前。
除了夏三,还有几个妇人。
为首的是个矮胖老婆婆,斜着眼歪着嘴,一脸的刻薄相。
“嘿嘿,姑爷见谅,老爷的贵客贺婚来迟,特请您过去一见。”
“哦,”风昂点点头,向内室喊,“柔儿,快些梳洗,同我去拜见岳父!”
夏三忙摆手:“家主吩咐了,姑爷自己去,小姐留下。院里还缺什么,请小姐写好清单,交给容婆婆去采办。”
“姑爷,这位就是容婆婆,是咱府里女婢子的主管。”
风昂皱起眉头,既是贺婚,哪有只见新郎,不见新娘的道理?
他看向内室,夏梦柔愣了会,慢慢冲他点头。
好吧,既然夏梦柔觉得能应付,他也不好当着下人,公然拂家主的指令。
风昂抬手理顺头发盘成结,将玉簪插了进去。
“三叔,劳你带路。”
“姑爷折煞老奴了,”夏三欠腰做拜,便转身朝院外走。
风昂紧跟上去,屋里却传来喊叫声。
“夫君!”
他闻声倒退几步,将脑袋伸进房门里。
夏梦柔坐在镜前,又紧张的搓起衣角。
她看了眼围在身旁的容婆婆与侍女,又望了眼半倚门框的风昂。
“夫君,你要早些回来,我会等着你的。”
“好,回见!”
风昂笑着摆摆手。
跟着夏三一路西行,不久便进了夏府东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