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余元嘴唇蠕动,身子向前微倾,似有起来,欲当此职之意。
忽地,坐在第二首、崔扬对面的另一上了年纪的老者站起,朝凤承天做了一揖。
“陛下,微臣欲做录事,不知可否?”
凤承天微微笑道:“太尉知识渊博,知晓音律,常日亦有诸多文人酒客,担当此职自是再恰当不过。”
风裳听着座上宾笑谈间,这些人身份便也慢慢明了。
那位第一首位置的山羊胡老者为太师常娄,挨着他做的为掌管教化的司徒崔扬,崔扬对面便是当朝太尉安常傅。
亦是今日她在酒馆门前候三壮时,听那三过路者所提起的被应惊鸿拒绝会见的太尉安常傅。
许是因着心依旧向着些应惊鸿,风裳总觉着被应惊鸿拒绝会见的人一定不是何好人。
但观安常傅慈祥柔和,不似掌管朝中军事的正一品官员该有的严肃模样。
譬如伍余元那副嘴脸。
风裳方才腹诽完伍余元,凤蝶儿下一刻便宣布,今日酒宴较大,故再设“觥录事”一名,负责严查罚酒。
即若酒令输了,便势必不能将之赖掉。
伍余元在朝中掌管监察事宜,如今此职于他再恰当不过。
酒令开,凤蝶儿提议最开始便先用较简单的抛打令。
何为抛打令,便是选一物事,作传递之物,明府背向众人敲打,众人传递那件物事,敲打之声停,物事留在谁桌上,谁便行歌令或舞令。
若二者皆不行,则需饮酒一杯。
凤蝶儿站在酒宴中央,歪着脑袋想用何物来作传递之物。
有人提议不如随手折一杨柳以传,却有人说数次酒宴皆用杨柳,太过俗,不若在场人谁拿出一己身携带之小物什拿来传递。
既是随身携带,想必是于己身有极为重要意义。
那末,今日这酒宴传递的除却欢愉,更多的却也是情意。
风裳默默坐在下首,暗笑这群长安文人墨客倒果真是有些情趣风雅,就连酒令娱玩之物都得较寻常物有些与众不同。
风裳眼见着在场大官小官纷纷掏出自己身上佩戴纹饰,宝玉香囊、琥珀酒盏,甚而佳人青丝一缕、才子书卷一捧。
她看得眼花缭乱,众人献得不亦乐乎。
酒宴终于舍弃了先前压抑拘束气氛,在凤蝶儿嬉笑玩闹下变得融洽起来。
众人正道这许多物该作何选,上首帝王忽而携着伍妃站了起来。
只见帝王负手而立,面容俊雅,他眼角微抹,便将眼神递向在一旁漠然饮酒的应惊鸿。
“听闻应将军出战攻敌,承影剑下数条敌命便归于你剑下。向来名剑配英雄,只是这其上装饰之物剑穗却普通简陋,朕一直听闻,却未曾见过。应将军一直随身携带,想必这剑穗亦有一番常人不可琢磨之意。“
凤承天这一番话已再明显不过,将你剑穗解下来,给众人做抛打令的传递之物。
人中龙凤向来惹得平凡之人的注意,尤是其隐晦之事,越隐晦越有人欲了解。
应惊鸿的这剑穗之说虽未传遍整个长安,但在朝廷官宦中却是有些流传。
若皇帝不发话,没人敢上前去问问他:“喂,应将军,你这剑穗是否太破烂了些?不若换一条?”
但凤承天既发话了,众人的兴致便一齐上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拢到依旧淡然斟酒自饮的应惊鸿身上,唯有抱着酒坛的风裳手一抖,那坛极爱的纪叟梨花春差些便摔落于地。
那剑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