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2周,听同村几个正在上初中的同学,回来说乡中学张榜了。
我邀了村里要升初一的同学,一起去中学看招生榜。进了校门,笔直的马路边,一间教室的侧面白墙上,围了一大推人。
挤到跟前,只见比黑板还要大的几张红纸,整整齐齐地拼接在一起。上面是用毛笔书写的楷体,非常工整排列着,每一个考生的名字。
终于见到自己的名字了,我在150名;初一共录取上榜300名。
我非常开心。终于考上中学,我可以继续念书了。
带回来这个好消息的同时,也带回来一个坏消息。那就是学费问题。26.6元。天哪,这对我家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要知道,这时候,我姐姐、哥哥在县城上高中,从不去食堂打饭,连5分钱的白菜都吃不起啊。
她们常常挨着饿,盼着母亲抽时间用囊炕,炕好了馍馍。这种囊炕,从XJ维族人那里学来的。
在院子里盘一土炕。留一烟囱。就用一把麦草烧透,没了烟,拍平整。搭两根钢筋到底,作支撑。
把发好醒透的馍馍,刷了油,摆置铁板上,搁进炕里封堵严实。等一个小时取出来,就变得金黄油亮,香喷喷的。
馍馍烘干得很透,便于存储,放多久也不会生毛。如果太干,咬不动,搁碗水,掰开放进水里,一会儿就松散了。吃起来,特别方便。
等周末放学,姐姐和哥哥,俩人轮换着,骑自行车回来取。周日晚上再骑自行车,返回到学校去,再一人一份分开。
从种到收,样样都得需要机器。我家哪里能承得起呢?母亲单薄的身躯,起早贪黑地忙碌着。
播种发愁,等全村都播完了,才能央求别人来帮忙给我家播。
浇地也很辛苦,不管三更半夜,上一家地浇满了,轮到我家,母亲也不能睡。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巡视着,以防止哪里有了窟窿倒水。
有时听见各种怪声,吓得她不敢动。有些松软的地方,看不清楚,常跌入水中、泥里,弄得全身湿透,裹一身泥巴。
好不容易熬到麦熟,母亲就更发愁了。人家有机器,几天就割完了。我家十几亩地,全靠母亲和姐姐,俩人一刀一刀地收割。
母亲带着姐姐,常常夜里3点就起来去收割。哥哥小一点,等到5点醒来,不见母亲和姐姐。就自己拎一把镰刀,天才微有蒙蒙亮光,就自己找到地里去,加入到割卖行列。
等我醒来,天已经大亮,叫醒小妹,带了吃的馍馍,烧一锅茴香茶,拿瓦罐装了。
再把捆田的草腰子背上,也拿一把自己适合用的镰刀,领着小妹。朝我家的地里找过去。
到了地上,母亲和姐姐,大哥,已经割出了半亩地去。赶紧给他们拿出吃的,舀出茶来,给母亲和姐姐、哥哥解渴。
我趁他们休息时,俯身奋力开割,知道母亲和姐姐披星戴月,那么早就出来割麦子,心中甚是心疼。
母亲是担心,早上日出后气温太高了,再割麦子,麦粒容易开裂掉落。乘着日出前有露水,多割一些。
我大哥比才我大3岁,却知道天不亮就来割麦子,我却懒惰怕苦,睡到太阳高升才来。
想到这里,羞愧不已。挥动镰刀,拼命向前。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为家里多分担一些,减轻母亲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