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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怪物又回来了,村民们也纷纷得知它怕火,都在屋外燃起火堆。

窗外瞄出去时,都是红光,有时看到那怪物在低声吼叫,发着红光,甚是可怕!

听说有些人,不敢出外找吃的,活活饿死了,又听说有的村民拿着火把,在外找食物时,天忽然下雨,火把灭了人也没了。

渐渐的,听到我哥跟我爸说:

「外面已经快找不到任何可以吃的东西了。」

甚至听说,有的人开始捡那些散落在外面的断手断脚去吃。

有人疯了、有人投河自尽了……

而那怪物无离开之意,长时间都呆在村里。

两个多月后,小齐哥来过家里一次,他胆子大也没带火把,说是瞄准怪物走远了,立马撒腿跑过来,那天还带几个米饼过来,说是他奶奶亲手做的,家里有剩下的粉面,那米饼真香啊!我一次吃半个,可以一整天都不饿。

那天下午,之前那几个叔叔伯伯陆续来到家里,进屋前把火吹灭,火把放在屋外头。

我大概知晓,他们在计划怎么杀掉怪物,但在那天过后,也许才是真正的黑暗来临。

村里几乎所有的成年男性都参与了那次计划,他们像之前一样,披着稻草披肩,握着尖尖的竹子,埋伏在麦田地里,有几个年青的站到外面,故意大声说话,吸引怪物出现,打算围堵杀死它,但是怪物的力气太大了,一下子就把好几个人抓起来撕烂了,丢过去的火把也没能烧起来就,更别说近身去捅伤它了,大家意识到不对,要跑,也跑不了了,一个个如蝼蚁一般,被怪物那么随手抓起,丢得远远的,几十个人没一个逃出来,计划失败,全军覆没。

包括我爸。

我妈从那天开始,神神叨叨的,总是把我哥认错成我爸,责怪他,丢下了我们三,她好像精神出问题了。

世界好像彻底陷入了黑暗,彻底没希望了吧……

第四章、绝望

慢慢的,村里没什么活人了,很安静,一片死寂,我跟我妈和我哥基本都呆在屋里,大气都不敢出。

有一次,那怪物真的就站在屋外,天开始下起了雨,风很大,我心想,可能要完了,如果风吹灭了火堆,那怪物立马就过来了。

我闭着眼睛,听到我哥的心跳也很快,原来他也很害怕,现在想想,那时他也不过15、6岁,可他却承担了所有,在我面前表现得那么勇敢,仿佛怪物永远无法伤害到我。

过了大概一周,下午,变天,打雷闪电,大暴雨,那场雨下了很久,村子里剩余不多屋前的火堆多数都被淋湿了,有的灭了,依稀传来一阵阵跑步声、惊叫声和撕裂声,但很快周围又恢复平静。

而那时小齐哥哥刚好在我家,送来了些树枝和干粮。

之前家的屋檐我爸有加长过,所以还好,就是时不时多加点树枝添火,但其他家的呢?

好担心。

天黑后雨才停,我哥和小齐哥,迫不及待的要过去看他奶奶,我一定要跟着去,他看我都要急哭了,就把我背上,交代我妈在家里等,就出门了,我手里也紧紧握着一个大火把。

这是从怪物出现以来,我第一次离开屋子。

他们快步跑到小齐哥家,这一路上,满目苍痍,甚至还有各种小动物的尸体,面目全非,残缺不全,太惨了,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风,呼呼的刮,很冷。

快到小齐哥家时,望过去看到,那屋子已经像淋过雨的枯草一样平摊在地面上了,小齐哥的奶奶就这样被怪物活活踩死了……

我们三的眼泪都断了线,却不敢哭出声来,就是恨啊!越来越恨!

可是没办法,那怪物太可怕了,如今这样,逃也逃不了,火一熄灭它很快就出现……

绝望。

也许所有人都无法活着。

我们把小齐哥的奶奶埋在了附近的草地底,希望她能去往好的地方。

忍着巨大的悲伤,匆匆回到家里,大家都像放空了灵魂。

那时候啊!

到处都是死亡的味道,成天都活在惶恐之中,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第五章、等待

当最后只剩下几根萝卜时,我哥和小齐哥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吃的食物了,我们甚至怀疑,是不是整个村子就剩下我们了?

直到有天中午时分,我哥和小齐哥说他们要去远一点的地方找食物,让我们一定呆在屋子里,给我们又准备了干净的水,我虽然很担心,但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直到晚上10点多,他们也没回来,我饿得不行,便吃了一小块萝卜,等到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他们还没回来,第三天,还是没回来。

家里没吃的了,我寻思着我妈时而清醒时而恍惚,也无法去寻找食物,便暗自下决定,等我妈睡着了,自己出去找找看……夜里,我一直在等她睡着,但悉悉索索的,她一直不睡,走来走去又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唉声叹气……我很不耐烦,就用手语比划让她快点睡觉,她看着我,眼神空洞,走过来,想要抱我,我下了床,推开她,指着床,让她上去睡觉。

她乖乖地上去睡了,看起来特别憔悴,那一刻借着月光,我看见她老了很多,脸如灰土一般,瘦的跟纸片人一样……我心疼了,曾经的妈妈是那么漂亮那么爱笑,胆子那么小的她怎么承受得了现在如此的境遇,我轻轻爬上床,她便把我楼进怀里,开始哄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如同从前一样,那么温柔,哼着童谣,又吻了吻我的脸,我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睡去,但还是不知觉地睡着了……

天快亮时,我惊醒,找不到妈妈,我害怕极了,她出去了,她又乱跑,怎么办啊!我很饿,但是没有吃的了,只能喝了几口水,又看了看窗户,没看见怪物,细心听了许久,没有声音,寻思要不出去找找?

我点了火把,刚想出门,我妈回来了,头发乱成一麻,爬进了屋子,我赶紧把门关上,想责怪她,却看见地上有血迹……

「妈」

我蹲下身想把她扶起来,她用力地摇了摇头,一只手缓缓地从身底下伸出来,是两个压扁了的土豆,上面都是血,我吓坏了!

「妈妈」

我哇地哭出来声,但又立马忍住,我用力捂着自己的嘴,一边哭一边把我妈慢慢地转过身子,她肚子上面有一道很长伤痕,还在渗着血,还好伤口看起来不太深,此时她已经昏过去了,我赶紧用干净的布把她的肚子绑住,慢慢地移动到里屋,又喂了点水给她,试探着她还有呼吸,我把被子盖到她身上,跪在地上轻轻地呼唤她,泪水不停地掉落……

接下来三天,我用仅剩的土豆渣掺着税喂我妈吃,她一直在昏睡,我给她换了衣服,给伤口用酒精消毒,还给她喂了消炎片,这些都是我看我爸给别人做过的,想着没吃的了,我得出去找找,是,一定得出去找,我饿坏了,喝水也抵不住了。

半夜,我细心看,细心听,确定外面怪物不在,便给妈妈盖好被子,把屋外的火堆烧的旺盛,握着火把便独自出了门,空气中到处都充斥着奇怪的味道,我想着哥说过,房子后面不远处,有苹果树,算了日子,这时候应该会结果了,碰碰运气,我便一股劲往那里跑,又怕发出声响太大,猫低着身子,又急又慌。

脚碰到东西,我也顾不得看了,就那么跌跌撞撞地向前跑。

终于来到苹果树下,果真看到结果了,有好几个,我迫不及待把火把插到后背腰间,就往树上爬,从小练就的爬树功夫这下子发挥作用了,没几下,我就爬到树上,一个、两个、三个,这时,我看到有个特别大的在树的边边上,我犹豫了,想了几秒,还是决定冒险爬过去,因为这个拿到,我跟我妈就可以撑多一两天,稍微有点风,我感觉身后的火把忽明忽暗的,这时,我看见树下好像有人。

是人吗?我立马不敢动。

我尽量让自己平趴在树干上,风大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我用力抓住树干,大苹果就在前方。

树下没有动静,那个黑影也看不到了,我定了定神,告诉自己或许是看错了,便慢慢往前挪动,大苹果在树的中部,我往下爬了爬,就在快要拿到时,一阵大风,差点把我给晃了下去,我不禁啊了一声,连忙抓住细枝,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摘下了大苹果,几乎同时,火把熄灭了,我听到了刺耳的口哨声,是怪物!

我急忙背好布袋,想往上爬,可是,树剧烈地摇动起来,是那怪物在晃动树根,啊!我快掉下去了。

树被晃得厉害,我甚至听到树根拔起的声音,完了,我也爬不动了,腿脚已不听使唤,风好大啊,很多树叶树枝砸到我头上身上,也许下一秒我就掉下去,成了怪物的宵夜吧。

我闭着眼睛,绝望至极。

「亚漠,跳下来,快跑!」

这,我不敢相信,睁开眼,看见在怪物身后不远处,是那个来过我家的叔叔,他手里握着火把,不停地挥动着……

他边喊着,边往后面跑动,发出很大的声响,这时,怪物停了下来,往他那边看过去。

「快跑!」

叔叔把火把往怪物的房子丢过来,就往相反的方向跑,边跑还边哈哈大笑,此刻怪物怪物被惹恼了,转身就向他冲了过去,我连忙从树上连爬带跳地掉落,就往家里的方向跑,身后是怪物发出口哨的声音。

快到家时,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我知道,叔叔为了救我,已经被怪物杀害了……

家门口的火堆依然烧的旺盛,我连滚带爬地进了屋,关上门,把布袋往地上一放,里面是四个鲜红的苹果,我妈还能活着,我也是。

天亮时,我给我妈喂了剁成泥的半个苹果,自己吃了半个,趴在床边睡着了,梦里回到从前,哥哥背着我,在草地上奔跑,阳光甚好,小齐哥爬到树上,摘了好多好多苹果……

醒来时,眼泪却湿了被子,我妈好像脸色好了些许,我握了握她的手,她醒了,指着门口,我知道她在问我哥,我摇了摇头,第五天了,改天没有消息,恐怕凶多吉少了。

妈妈问我怎么有苹果,我没回话,她晓得我自己出去找了,眼泪一直流,身子虚弱得坐起来,让我也要吃,我吃了半个,给她喂,她吃了一点就不吃了,说不饿,又喝了点水,夜里,我给她喂了水,她抱了抱我,问我水还剩下多少,我没说话,因为已经水池见底了,她看着我,泪眼婆娑,摸了摸我的脸,又昏睡过去。

天刚亮,我惊醒,看见床上空空,我妈不见了,我急忙拿起火把,刚要点燃,听到怪物的口哨声,往里屋的窗台看出去,老远看见我妈,艰难地爬着,往屋外的河道里去,我一下子疯了,顾不得点火把,就往屋外冲出去,跑没几步,就见那怪物,朝我妈的房子直奔过去,瞬间,我妈跳入河中,那怪物紧跟着也跳了下去。

我跪在地上,直接崩溃。

良久,见那怪物在河里跳上岸,手里还抓着类似残肢,我瞬间清醒,跑回了屋子,哭得昏天暗地。

第六章、那座山

第九天,天亮了,我越等越害怕,我哥和小齐哥想必也已遭遇不测,那我也活不了了,也不想活了,你们要原谅我,我真的坚持不住了,也没水了,没吃的了,哭着哭着,我疯了似地找来绳子,打算多等一天,他们再没回来,就上吊自杀,总比饿死渴死或者被怪物撕碎得好。

天刚黑时,我从窗内丢树枝出去添火堆,看见远处的山上冒出火光,还有黑色的浓烟,很臭,那臭味居然飘到这边来,一时之间,我有预感,这是那怪物烧焦的味道。

快到中午时,屋外突然有人声,接着竟然越来越多人在说话,我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还没回过神屋子的门被打开了,两三个阿姨走进来,一把抱住我便哭了起来。

我憋了太久了啊!一时之间情绪完全失控,心里却已知晓几分,撕心裂肺大喊着:

「哥,哥哥!」

原来那天他们两人离家时便做好赴死的准备,后来跟村里其他三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埋伏在山上的悬崖边,一直在等机会,他们熄灭了火把,吹起口哨,成功吸引怪物靠近,因他们担心力量不够,竟用一根根树的细枝自制了“粗绳”绑在自己身上,然后围着它跑动绕圈,接着同时在自己身上引燃点火,五人合力以重伤之躯狠狠的将怪物撞下悬崖!

悬崖下乱石无数,锋锐之物无所不在,几人只听悬崖下边传来怪物震耳欲聋的嘶吼,便再无声息。

—————————————

「孩子们,故事到此就讲完了,老太太我也该回去歇息了。」

我站起身,转身望向夕阳照着的那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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