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姬怜意当时的口风,这个宁微末肯定不是东宫一党的,恐怕还是支持太子的对家的。
当时姬怜意突然说了那句“他手中有鸣蝉阁的令牌,宁大人应该知道陆宗主的性情”,现在想来,或许是对宁微末的一种威慑和警告。
宁微末当时是想做什么?
觉得他知道太多有关这场刺杀的事情,想灭他的口?
还是想干脆连姬怜意一道杀了,嫁祸给孔雀门?
这么一深想,沈乐言险些又出了一身冷汗,刚刚的澡算是白洗了。
宁微末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不就相当于姬怜意的对家知道了?也不就相当于孔雀门知道了?
【????ДO???】
【……我这辈子还能安然离开云熙宗半步吗?】
怕是前脚刚踏出宗门地界,后脚就被埋伏的一堆杀手千刀万剐了。
他提到“宁微末”的名字,陆元弋的面色似乎森寒了少许。
清漓和陈靖也是表情沉重,看他的目光又是同情,又是无奈。
沈乐言苦恼抓头:“陆宗主……我是不是,得想法子弄点能改变身形容貌的灵药,然后改名换姓?”
“……将宁微末灭口,略有些麻烦。”
沈乐言:“那自然是麻烦。”
他停顿片刻,猛地反应过来陆元弋在说什么。
“啊?”
陆元弋难得细致地解释了几句:“宁微末是大夏三皇子的师父,自然是支持三皇子夺嫡的——此次刺杀太子一事不是三皇子的手笔,宁微末不会亲自出手,但她也不会介意卖幕后黑手一个人情。”
“……所以我就是那个‘人情’?”沈乐言指了指自己。
“嗯。”
陆元弋忽地扣住了他手腕,把他无所适从的手按到了桌上,随后他便感觉到一股微凉的沁人心脾的灵力灌输进来,仿佛一瞬就将他忐忑不安的心神安抚下来。
“不用怕。”对方的声线还是冷冽的,但语气却带了一丝温和。
那双狭长的暗金色眸子深处泛过微不可察的杀意。
“杀一个儒道宗师……也不是特别麻烦。”
沈乐言:“……”
陈靖&清漓:“ (⊙o⊙)”
【跟云熙宗的宗门文化比起来。孔雀门那根本不够看啊!】
【给陆宗主疯狂打call! *:??(?′?`)??:*】
沈乐言感动了一把,怕陆元弋下一秒提着江雪剑就冲向深山找宁微末打架,迅速收拾了一下心情。
“陆宗主,我觉着也不一定非要‘灭口’那么直接。”
陆元弋挑眉。
他分析道:“宁微末现在知道我有鸣蝉阁的令牌,她肯定以为我俩有什么关系。
她不敢得罪云熙宗,但也不想白来一趟,所以会把我当做人情卖给这次刺杀的幕后黑手。
但我就是一个炼气期的小弟子,对于大夏皇室夺嫡而言无足轻重。杀了我和云熙宗结仇,并不划算。
人幕后黑手也不是傻子,这个人情他还不一定想欠呢!”
清漓恍然大悟:“所以只需要威胁宁微末别将事情说出去就行了!”
“对!”
一个别人不一定要的人情,和陆宗主的态度乃至云熙宗的立场相比,傻子都知道哪个更要紧啊!
沈乐言想明白这件事后,紧绷的眉眼渐渐放松下来,漆黑的桃花眼晶亮地看向陆元弋,像只在等待夸奖的猫儿。
陆元弋勾了勾唇。
“还算聪明。”
少年身后如果有条尾巴的话,一定得意地晃起来了。
“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云熙宗安然,我亦没有身陨道消的前提上。”陆元弋淡淡道,嗓音微沉,“若是仙门和妖魔起了战事,一切都没有定数——到时,谁来护你?”
沈乐言一愣。
心中惊涛骇浪。
陆元弋提到了“仙魔大战”?!对方难道也预感到现下平静的日子无法维持几年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
猛然惊觉,他这些时日在云熙宗,似乎也习惯了每日安安稳稳的生活,下意识觉得“仙魔大战”还很遥远,日后再论也不迟。
但——一切都没有定数啊!
如今出了事,有人护着他,但难不成,谁能护他一辈子?
他又能心安理得地自己逍遥度日,看着身边的人为自己赴险吗?!
若是这样,他修仙还有什么意义。
陈靖师兄的事情,总有一日会重演!!!
陆元弋的嗓音依旧平静:“所以,只有宁微末死了,无人知晓你与姬怜意遇刺一事有关,才最稳妥。”
江雪剑似乎能感知到主人的心思,锵然出鞘,寒气涌动间,剑芒森森。
清漓和陈靖已然听傻了,自知此事不是他们能参与的,只紧皱着眉头沉默不作声。
沈乐言眸中万千思绪翻腾而过,最后无数复杂的情绪蓦然间消散无形。
少年的眼底只剩一泓清澈坚定的眸光。
“……即便会有妖魔大战,时间也足够了。”
他上前一步,握住了江雪剑的剑柄,江雪剑懵逼了一阵,还是老老实实待在了他手里。
“陆宗主就没想过……或许到时候我已经不需要谁来护着,能够自保无虞吗?”
陆元弋凝眸望着他。
“我瞧着以我的运气,日后遇上的事情应该不会少。陆宗主要将他们个个都灭口的话,江雪剑恐怕得砍卷刃了。”
江雪剑无辜被说了一嘴,抗议地嗡鸣了一阵,发现主人并不打算帮它证明它才不会那么容易卷刃,又委屈地安静下来了。
沈乐言说着说着,嗓音有些不好意思地轻了下来。
“……而且,我不会让云熙宗出事的。仙魔大战也好,别的什么事情也好,谁也不准动到云熙宗头上。
陆宗主……你都活这么久了,别老想着什么什么身陨道消。”
他既然知道原着里陆元弋因何而死,就不会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