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草民在边关小镇当童学的教书先生,有个学生今次参加会试取中第七名,叫罗一。”
“嗯,不错啊,只是这名字有点耳熟……”
“陛下,前些日子礼部呈上来的学子们的请愿书,还有刑部李大人回复的折子,”回转的陈大监适时提醒。
“哦!原来是他!竟这么巧?”
“是,陛下,罗一是草民的第一个学生。陛下知道,草民护短。草民也知道,陛下仁慈睿智,与国政大事绝不会马虎大意。故而草民不担心罗一有性命之忧。但殿试在即,若罗一因此无法参加殿试断送未来,与私草民不忍,与公陛下错失良臣,故而千里奔来。”
“哼,少说那么好听,还错失良臣!朕还以为你是为朕而来呢,白高兴了。”
死孩子,你闹够了没?“陛下,别闹了。有饭没?饿死了!”
“陛下,周太医到了。”
“让他进来,先给你看看身体,再吃饭。来人把午膳移到这边来。”“是”“是”。
一个年轻太医背着药箱跪下磕头。
“起来吧,周太医,给她好好看看,都有什么毛病,检查仔细了。”
“是,陛下。”
周太医放下药箱,挪了凳子坐下,掏出引枕,屏息搭脉,一盏茶后又瞧脸色,再换手摸脉……
周太医起身恭敬的对陛下行礼后道:“陛下,这位……气脉紊乱,气虚体弱,脉息数低于常人,体温也低,触之冰寒,但又并非妇人般体寒之症,仿佛似血液之寒透于体肤。微臣学识粗陋,不知是何种病因,无法开方治病。只是气虚之症可服两日补神丸便可缓解。”
“周太医,她以前中过毒。”
“哦,那她体内有一股紊乱的气脉应是毒素所致,另外两股……敢问……您日常吃的何种药物?”
希言低头掏出装药的香囊,捏出一粒递过去,“周太医,此药丸是草民胡乱做的,你看看可有其他不妥之处?”
周太医捏着药丸在鼻子底下闻了又闻,“可否容在下带回去细细研究?”
“那麻烦周太医了。”
“行了,你下去吧。”
“是,陛下,微臣告退”,周太医收了引枕拎着药箱退着出了大殿。
“陛下,用膳吧”陈大监真是及时雨啊。
李希言是真饿了,自小太监试吃皇帝吃了一口后,她才不管不顾,风卷残云,把面前能够到的几样菜吃了一半又喝了一碗鸡汤,就放下了筷子,抬头看着陛下急死人个吃相。
哎,当皇帝其实也挺无聊的。玩儿不尽兴吃不尽兴说话不尽兴……
陈大监时刻注意些陛下,见有放下筷子的意向,余光瞄了瞄旁边,立即不动声色指了指鸡汤道:“小将……李公子,今儿这鸡汤是陛下自早上得了信儿就特意吩咐御厨熬的,可入味了,您多喝点?”
“这样啊,可我吃饱了,大伴,那麻烦等下陛下吃完了,您把这鸡汤给我打包带走,晚上我继续吃。”
哎呦喂,厚脸皮还是厚脸皮,没眼色还是没眼色,咋是啥意思您不明白?还叫大伴?少来套当初的近乎。你看看你吃的狼吞虎咽的,陛下还没吃几口呢,怎么就不知道等等陛下?陈大监腹诽着还未应声,陛下已经下口谕了:
“那把这几样没动过的都打包”
“多谢陛下,草民一会儿去探监,陛下,再多给个牌子呗!”
“去,找块金子给她。”
“是,陛下”
“陛下,草民来时骑的马还不错,这会儿应该在候马监,就送给陛下了。”
“你舍得送什么好马给朕?”皇帝撇了他一眼,他以前与他争抢父皇的好马,现在这么好心了?
“草民这些年甚是想念陛下,几年前在草原上偶然遇到了两匹汗血马,当时就想逮住送给陛下。可惜马儿太野性,后来草民与草原人做了个交易,他们猎马,草民答应给他们在草原找一处盐湖。”
“……关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盐湖?”汗血马是很难得,但盐乃国之大事,他,说什么?给草原人找盐湖?让他们吃够了盐好有力气打大卫?
“陛下,那处盐湖在北胡边境,与北狄接壤,草民把盐湖给了北狄降臣蒙哈部落。东突国这些年也一直在找盐湖,这处其实是东突人发现的,草原人称之为血湖,靠近会有血光之灾,他们并不知道那湖底是盐。
草民给出个消息,至少三国部族参与争抢,北胡定然不会把它拱手让人。北胡这些年休养生息够了,草民觉得给他们找点事儿做省得没事净瞎想。”
“……嗯,北胡确实有点不安分了。”
“是,北胡的驯狼师似乎又有冒头的趋势,近些年边境草原总有小范围狼群兹扰。陛下应该有收到消息,草民深恨北胡狼人,所以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
用一个北胡封在坛子里的枕边肥肉引诱几家争抢,草民觉得甚是划算。等他们挣得头破血流,陛下就可以看心情帮谁了。”
“……”陈大监心想,不愧是小将军啊,兵不血刃,还有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对,看咋家这觉悟,都能理解小将军的意图了。
“哈哈哈,甚好,甚好……”是,北胡人就这点不好,打不过就放狼,多少大卫边关将士百姓入了狼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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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希言在宫中用了午饭,由小太监领着出了宫门,坐着来时的马车去了刑部所在的街道。“有劳小公公了,就到这里下车。”
“您折煞奴才了,那奴才就回宫复命去了。”小太监取出四层木胎大漆雕花食盒小心的双手递过,接了赏银,赶车走了。
希言左手提着大食盒,右手抱着在烧饼摊买的十个猪肉馅的烧饼,慢慢的走着。戴着面具,穿着暗纹的大氅,抱着一大包东西,步履悠闲潇洒,又那么的烟火气……如何不引人注目。只是周身似散发一股冷意,让人望而却步。
韩杨温三人在大狱门口排排站,守卫的也不搭理他们,都是老熟人了,只要他们不硬闯,站就站呗。
“师父、师父……”韩淹跑过来迎她,杨巨源矜持的走着,温十八估计是饿的走的更慢,“师父”“公子”。
“没吃吧?给,你们先吃点烧饼。我在宫里吃过了。”
“确实没吃,谢谢师父。”
“这是什么好吃的?有香味。”
“刚宫里吃剩的打包了,有点凉了,等下进去找他们要个火炉热一下再吃。”
“嗯,嗯。我还能吃着宫里的食物呢!”韩淹嘴里嚼着肉饼差点留了口水。
什么人啊,还在宫里吃过了,吃剩的还打包了,你咋不说玉皇大帝请你赴宴了?还亲自送你回家了呢?还火炉呢?你咋不说给你在里面支个灶台?门口的守卫看了他们一眼,继续无聊的值岗。
“你们为何不买点吃的?”
“师傅,我们去了趟侯马监,那三匹马给弄那儿去了。好些人在那儿,我们进不去。后来也不知道您几时出来找我们,就急忙来这边了”
“师傅,这烧饼留几块给罗大哥。”
“行吧,明儿早上你们再送些饭菜来,这会儿先凑合吧。”李希言看着他们几口吃完了烧饼,袖子一抹,无语……
守卫听着他们师徒说话可乐呵了,反正无聊,就当听笑话了。正腹诽着呢,面具人打头儿,三人错后,往这边走了。
正准备呵斥,面具人扔过来一个牌子,下意识接住,一看:御前行走。唉呀妈呀,干啥呢?逗他呢?这玩意儿能扔吗?摔了呢?
“我们就进去一会儿,大人行个方便?”李希言又从守卫手中抽走金牌,比较礼貌的询问。
“啊?方便,方便,您请!您请!哎,那个……里面左拐值房那儿有炉子炭火陶罐……”
“头儿,头儿,是啥牌子啊?您怎就放进去了?”
“御前行走!你敢拦着?”
“乖乖,不,不敢,恁精贵啊”
御前行走,六品,但整个大卫没人把一个手握御前行走金牌的人看成与其他六品官一样?那可是不需要预约随时能进宫,除了后宫,陛下跟前随意行走啊!说白了,人家只要想就能天天见到陛下,这你们谁比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