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未留完全无视了他的眼神,只注意到了他的话中“议和”二字。
萧成安回到东宫时,我正在翻阅他的书籍。
看到他来了,我放下书,上去迎接他。他看上去脸色有一点儿差,我关切地开口:“刚才你与父皇谈了些什么?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萧成安没说话。
他闭上眼睛,回想在正清宫与父皇的交谈。
皇上严肃地开口:“成安,前几日西属便蠢蠢欲动,不断骚乱边境,依你看,是该如何?”
“儿臣以为,以东隅兵力尚不能与之一击,否则必大伤我军元气,不如议和。”萧成安仔细分析了一会儿,才流利答出。
皇上点了点头:“议和自是上策,割地贡俸也是小事,不过,西属趁着两位大将回宫之时出兵,怕是别有目的,只可惜孤还未能完全猜明……”
萧成安思索了甚久,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我东隅与西属交战二十年,两国国力皆是大伤,按理来说,西属倒不至于在此时出兵讨伐,怕是他们早已料定我们不会选择兵戎相见,议和之事势在必得,也许就在其中使诈……”
“说得有理,议和之事,绝非想象中那么简单。”皇上赞同了他的观点,不过还是心有顾虑,“西属究竟会做些什么?”
“西属狼子野心,可惜现在他们却内斗不止,或许是想借我国之力来帮助其中一方罢了,那么最可能之事,便是……”
“和亲。”皇上冷冷说道,“哼,西属真是好手段。国内皇族凌氏与摄政王楚氏争权不休,倒也不知是谁敢出此阴招。”
“凌氏二位公主明淑与明景皆在婚龄,只是明淑早已不在京城。儿臣听闻西属摄政王曾有一位胞妹,只可惜早已失踪不见,倒是没有合适人选。”萧成安面无表情的陈述道。
和亲,和亲……真的是和亲吗?
皇上笑了笑,似明白他的心思:“以西属的脾气,怎会将他们尊贵的公主给太子作侧妃?依孤看来,若是真要和亲,我东隅的重臣之子,任他西属公主挑选。”
萧成安面上点头,只是心中仍惴惴不安。
三日后,周元瑾与秦舜带领人马离开京城,帝后与太子亲自送行。我本来也该是去的,但萧成安让我待在东宫,就不让我费心了。
我虽疑惑,但也妥协了。听闻二人这次离京去往边境,是与西属议和,不免感到有些担心。
看着车马离宫门越来越远,萧成安的心也越来越不安。
秦舜与周元瑾二人骑马而行,秦舜不禁望了望身边人的脸,只见他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自主请缨?很危险的,何况你一介武将,哪里争得过他们!”秦舜不满地抱怨道。
周元瑾看都没看他一眼,有意无意地加快了速度。秦舜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跑了,气急败坏地骂道:“你小子就担心娶不到姑娘吧!我看谁能受得了你!”
行至边境,已是十日后。
军营中士兵正练习,近日西属得知东隅议和之事,也退了兵以表诚意。秦舜望着眼前辽阔的荒漠之地,眼神中藏有杀机。
周元瑾非不让他随行,说是万一他出了意外,还有人镇守军营。秦舜听了当场就想找他打一架,让他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可秦舜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将随身携带的一包药粉给了周元瑾。
在周元瑾疑惑的表情下,秦舜才别扭地开口:“这药是我找人配的,关键时候,让西属人服下。”秦舜信誓旦旦地说。
周元瑾感到有些好笑,若是真有鱼死网破的那一刻,拔刀不比下药来得有用,但他还是收下了。
议和的那天,正好黄沙弥漫,天气阴晴不定,扰得周元瑾的心些乱。他睁开眼望向营帐内的,刚落座的西属人。
领头的是西属的丞相,他面色严肃,却也掩不住眼神中的狡黠之意。周元瑾与他对视,二人看了对方许久,才微微点头示意,移开了目光。
依旧是西属拟好了议和协定,命人拿来示于东隅使团。其中,周元瑾一眼望下去:东隅割衍城及北部地区,每年贡奉黄金百两,良马万丝绸锦缎十万余匹……
周元瑾微吸了一口气,尚在接受范围之内,只不过看到最后一条时,他的脸色也有些微变。和议书上赫然写着:和亲。
他心一紧,不禁攥上了一样东西。议和之时不许配戴兵器,单枪匹马而来的他本就退无可退,如今他似乎摸到了一包药,是秦舜交给他的,他正犹豫着。
西属丞相看出了周元瑾的犹豫与惊疑,解释道:“我西属愿献上明景公主,与东隅结为姻缘。”
东隅使团有人倒吸一口气,周元瑾也有些诧异。
明景公主凌贞,是西属太子一母同胞的妹妹,也是西属皇帝疼爱的掌上明珠,至今从未出席过任何场合,就连西属百姓也不得见公主的真容。这样尊贵的身份,这般神秘的女子,竟是这次议和中最大的意外。
正当众人未回过头来时,一名异域女子从营帐内部缓缓走出,让周元瑾等人大起防备之心。
西属众人皆起身跪拜,大喊:“参见明景公主。”
那女子踱步从他们面前走过,转身面向了周元瑾等人,发出一声轻笑,笑声如清铃一般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