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徐正年还想追问,可轿子的帘子已经被拉上,“等等!”
徐正年一个箭步把帘子拉开,里面却空无一物。徐正年顿时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去,身后也无人。太阳已经落下,夜幕来临。“到底怎么回事?”
徐正年转过头来,整个轿子都不见了。
“这。”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变多了,很多。收拾摊子回家的小贩,赶着回家做饭的妇人,早已吃过饭出来散步的路人。自己,完全没有察觉。
“我刚刚在,我刚刚,在做什么来着?”
徐正年眉头紧皱,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记得自己要去查关于李牧生和樊梅的事,李牧生?对了李牧生。
夜渐渐深,客栈的门被推开。浑身是血的李牧生,带着七八个弟兄回来了。李牧生看了看,客栈里除了自己人,还有那除祟的,就那个徒弟。他没有先去和除祟的搭话,而是吩咐一旁的心腹。
“让客栈里的人走吧,事情顺利我们明天也走。”
“是。”
没一会,寂静的客栈变得吵吵嚷嚷,住在客栈的客人和店家小二厨子,所有人蜂拥的跑出店外。李牧生接过一个抹布,擦着身上的血,坐在了除祟的面前,“怎么就你一个?活干的怎么样?”
徐正年看着人群,他并不惊讶今早踏入客栈的时候。客栈里的哭泣声,他便听得一清二楚。“看来县长是已经死了。”
李牧生动作顿了顿,他盯着除祟的。徐正年情不自禁的紧张了起来,李牧生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杀意。没法想像拥有这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眼神的人,数年前还是个手无寸铁的文弱书生。
“看来你都知道了,你是除祟的我就不问手段了。但你得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目的。”
“因为你的青梅竹马,樊梅。”
“她怎么样了?”
“我师傅为她行法事,颂往生咒,却失败了。原因在于,将她留在阳间的。不光是对杀死她的人的怨恨,还有一份执念。”
“什么执念?”
徐正年沉默了一会,他再次考虑了自己的答案。最后做出回答,“她对你的爱。”
李牧生眼中的杀意无存,那凶恶的脸,渐渐露出震惊。
“怎么可能?她变成厉鬼后,应该什么都不记得,只剩下对杀死她的人的怨恨了啊。”
“看来你做了不少功课,但是,恨也好,爱也好,都是七魄之一。恨能把人变作鬼,爱也能。她死后一切记忆随天魂地魂散去,却剩爱恨两魄将她人魂化作厉鬼。简单点来说就是,她忘记了一切,在往生咒的作用下,她甚至忘记了自己的仇人,却仍记得对你的爱。”
“可,这。”
刹那间,这个刚刚为自己心爱之人复仇的杀神。又变回了十几年前,那个无能为力的文弱书生了。
“你以前去过她的埋尸处吗?”
“没有,知道她变成厉鬼也是没过多久。我派人去为她迁坟,却只有寥寥几个人活着回来。”
“果然,你得和我去了却她的执念。”
“怎么做?”
“嗯,去见她。你是她的执念,见到你她可能就会因为执念得到回应,而离开人间。”
“你的语气没有什么信心。”
徐正年叹口气,“我才刚入门几个月,书上是这么写的,但这是我第一次切身去做。我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意外,所以,我提议等我师傅回来。”
“你师傅去做什么了?”
“不知道。”
“所以你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徐正年默默地点点头,“我想不会太久。”
李牧生思索了片刻,“我杀了县长,天一亮,开了城门就得离开。”李牧生沉默了一会,“已经快十年了啊。我该去见见她了,走吧,就我们两个。”
徐正年一皱眉,“我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有可能她会试图攻击你。当然我会尽力保护你,但我没我师傅那么厉害,也就是说,你可能会死在你爱人的手下。”
“她出嫁那天以后,我过得浑浑噩噩,整日酗酒如命。那一夜之后,我又以报仇作为我活下去的目标。现在目标达成了,我活着已经没什么意义了,随她一起去,或许是最好的结果吧。”
徐正年嘴微微张,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怀春县这一夜,并不像平日般那么安静,县令被杀没一个时辰。新县令紧接着就上位了,不光县令,师爷,捕快,甚至县令夫人上上下下全换了人。李牧生只杀了县令,而又一批人则灭了县令全家。
来报案的平民一个不剩全打入大牢,然后,怀春县又安静下来了。新县令接过旧县令的工作,打算在今晚安排好给灾民的赈灾粮食的分配,还有灾民们的安排。城里的大户人家都已经不要下人了,没有走的打算的,就把他们安排给地主当农工吧。累点,比上街要饭强。
就像县令压根没死一样,一切的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
宫商羽将一切尽收眼底,看来荆湘王并不老实啊。但是,这和现在的自己已经无关了,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另一件事更棘手。
宫商羽看着手中的令牌,上面刻着鲜明的三个字。
‘天督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