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这么说,钟子琬越是挤眉弄眼,让他越发着急起来。
正说着,突然内室骚动起来。大家闻声看去,只见人群中走出来一位身披袈裟的僧人。
“心正师傅!”宋韬玉率先认出来。
和襄也认出那僧人,与此同时那僧人也看到和襄,并直视着慢慢走过来。
“阿弥陀佛。”
宋和石钟四人双手合十迎着心正行礼。
“心正师傅,终于又盼到你了。”苏秉昀放下笔,双手合十道:“上次送到寺里的玉佩可开过光了吗?”
心正道:“贫僧此来正是为了玉佩之事,既然遇到苏施主,这便交与施主。”
苏秉昀摊开双手,十分虔诚地接过玉佩。
宋韬玉问:“不知心正师傅今日怎得下山来了?”
心正道:“云安候府的老夫人过七十大寿,遣人到青马寺请凌圆大师过几日下山做一场诵经法事。贫僧受大师所托,到候府商议法事细节。刚好想起苏苏施主的玉佩,便转到诗社来了。现下玉佩物归原主,贫僧也该回去复命。”
钟子琬双手交缠在心口处,憧憬道:“老夫人七十大寿那日,候府必定热闹非常,真是让人期待啊。”
心正致礼,抬脚出去。他一走,大家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苏秉昀手里的玉佩上。
和襄看出心正眼神有话,趁着无人注意便转身跟出去。终于在诗社门口将他追上。“心正师傅!”和襄转到他面前。
“施主。”心正仔细打量着和襄的面相,舒心笑道:“看起来施主还没有心事?”
和襄也笑了,道:“恕弟子无礼,师傅修为高深,弟子竟不能领悟。”
“不能领悟什么?”
“面前弟子与师傅初识,当日师傅说弟子命途多舛,易受他人牵念。那时弟子虽孑然一身却不觉得苦楚,如今弟子心中不安,师傅反而说弟子没有心事。此为弟子不能领悟之处。”
心正道:“心有意念,非经久年长不能顿悟,然一切已成定局,悔之晚矣,只能空叹造化弄人。眼前不过云烟迷人眼,自然看不透悟不到。”
和襄当然还是听不懂,又想起让自己开心的事,便说道:“弟子有一事心中欢喜,可以告诉师傅。”
“何事?”
“再过两个月,弟子在柳家的差事便可了了,届时定当亲自上山烧香,拜见师傅。”
心正莫名一颤,垂眉自语道:“两个月么。”
“是啊。弟子贫苦两载,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噢,拿到薪俸以后,施主意欲何为?”
“应该还是回自己的茅屋去,安安心心读书,以待明年虞城乡试。”
“甚好。”心正眼睛紧闭,片刻后睁开眼睛,谆谆教导道:“施主切记,遇事要冷静,不可受他人意念控制。”
又是这句,和襄郑重点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靥。
这日茜儿突然来到书房,说老爷有请一起吃晚饭。
和襄抬头才发现,外面已经夕阳西下了。想到这一天又过去了,柳隽修的学业又多添一日旷修,心里隐隐不安,便问:“老爷有什么事吗?”
茜儿笑道:“明日是端午,老爷提前一天召集夫人少爷一起吃饭,想来是有事要说。对了先生,我听说县丞大人到咱们府上来了,想必这会儿前面热闹得很。”
县丞?柳府连县丞都请得,当真是家大业大富贵不一般。和襄退缩坐回原处,道:“既然如此,我就不便到前面露面了。我又不是柳家的什么人,出去不合适不说,万一行止差池,反倒坏了老爷的大事。”
茜儿皱眉道:“不会吧,先生是秀才,之前连周师爷都夸赞来着,那位宋府的公子也看中先生才学,怎么这会倒怕起了县丞大人?”
和襄道:“正是如此,我才更要谦逊守礼。这种事你该去告诉少爷才是,他才是该出现的人。”
“可少爷今天不在家,中午就被卫公子的马车接走了。所以我觉得,老爷肯定会找先生出去的。”
正被茜儿说中了,这番话说完还没一盏茶的功夫,管家竟亲自找过来。
茜儿一直没走,拿布子擦书柜。此时听见外面有人喊,她立刻出去看。
管家在院子里站着,见丫鬟出来,就问:“那位和先生在里面吗?”
茜儿赶紧点头,“在的在的。”
管家抬脚往里面进,看到已经和襄迎着门口站起来,忙不迭地说:“和先生,衙门的覃大人来了,少爷不在府里,老爷急得不得了,特遣老夫过来,说请先生过去一趟。”
覃县丞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一笑起来仿佛庙里的笑脸佛,穿的是开春才从京城新传过来的金丝缎子做的长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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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本官从周师爷那里听闻柳府有位和秀才以后,便一直念着要亲眼见见。如今一见,果然是英雄少年气度不凡哪,来日必定也是大展宏图。”
之前周师爷夸赞和襄时,柳员外只觉得莫名其妙,并没放在心上,但自那以后“柳府有位和秀才”似乎变成了招牌,人人听闻的第一反应都和覃县丞如出一辙,他这才琢磨起来。于是请了县丞到府里,想借机一问究竟。
“覃大人客气了,和……和襄在柳府,每日不过是读书习文,怎敢劳烦大人惦念?”
覃县丞道:“怎么,府里有了秀才,柳老爷竟也学着谦虚了?别的不说,和秀才十四岁童试中第,要知道考场里能当他祖爷爷的,一抓可就是一大把。再者民间传闻,此乃文曲星下凡之兆,每次童试万余人,不一定就能碰到一个。你说说,他厉不厉害?”
听了这些话,柳员外虽然还有些摸不准头脑,却有种白白捡了大宝贝回来而不自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