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些话,柳员外虽然还有些摸不准头脑,却有种白白捡了大宝贝回来而不自知的感觉。
这时覃县丞问道:“不知,这位和襄公子是柳府的什么人?”
柳员外突然有种宝贝要被人夺取的惶恐,闪念间脱口说道:“和襄与犬子相处,他二人生辰相同,倒是极有缘分。”
“生辰相同,岂不是双生子了?”覃县丞捋着胡须,顺着话头说道。
柳员外顿时醍醐灌顶,心悦诚服,面上仍谦虚道:“和襄身份贵重,恐怕是柳府高攀了。”
覃县丞道:“何出此言。本官看他年幼孤苦,正需要悉心照料,柳员外心善慈悯,不如善人做到底。就算不入族谱,收为义子也是好的。”
说到这,示意柳员外靠近,附耳低语道:“不说多了个儿子,最重要的是博得个美名,有利无弊何乐不为呢。”
柳员外会意,也跟着连连点头应道:“大人教导的是!”又转头看少年,“和襄,你意下如何?”
这顿饭自始至终都没有和襄发言的机会,突然被柳员外问话,和襄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见状,覃县丞哈哈笑道:“这孩子想必没想到你柳老爷如此心善,你不如选个好日子将此事定下来,免得伤了孩子的心。”
和襄见事情越发不可收拾,直截了当说道:“和襄谢老爷抬举收留,不过……和襄不能接受。”
这个反应出乎说的火热的两个人的意外,尤其是柳员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见就要变脸。
“为何不能接受啊?”覃县丞一本正经地盯着少年,仿佛要看出他的元神出窍来。
和襄知道此时硬碰不得好,支吾半晌后说道:“柳隽修才是老爷的亲儿子,恐他也不会应允,和襄万不敢与他一争。”
此话一出,那二人顿时恍然大悟,柳员外当即松了口气,摆手道:“和襄不需担心那个混小子,县丞大人再次,况且此事老爷我做得主,哪有他应不应允的份儿。”
覃县丞一副做了好大人情的表情,说道:“甚好甚好,此等好事想必隽修是不会反对的。你只管挑个日子,认了这个义子。”
柳员外想了想,猛然说道:“明日正好端午,办此事最好不过。”
覃县丞也点头道:“也好。如此此,覃某恭贺柳老爷喜得义子。”
和襄仿佛背着块石头,还是那种不知何时会掉下来砸到自己脚背上的。对于柳员外要认自己为义子的事实在是突如其来,让他措手不及,怎么想都只有惶惶不安这一种感觉。
回到房里,他坐立不安地等着柳隽修,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盼着他赶快回来,好把事情讲给他,然后一起拿主意。
和襄看到柳隽修的脸近在眼前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柳隽修坐在床边的姿势,让他觉得他下一刻就会掀开被子,像拎兔子一般把自己直接从床上拽起来。这个想法让他迅速自觉地爬起来。
“你睡下了。”柳隽修笑着,吐词有些不清。
和襄闻到一股很重的酒气。虽然盼着他回来,也绝没想到他醉酒时居然还能来自己这里。
“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怎么这么晚过来?”
“我听春云说,你有事要同我说,还等了我一个晚上。”
和襄等到子时也没等到人,独自呆着的时候,把柳隽修知晓此事后的每一个反应都在头脑中想了一遍,欣喜、漠然、不屑、蔑视、愤怒……可没想到他竟是醉酒而归。
“你回来的这么晚,正该好生休息才是。别的我们明日起来再说吧。”
柳隽修呆呆愣愣地点点头,说:“父亲要认你做义子?”
和襄身子一僵,心里打鼓,“你……你……你知道了?”
“你同意了?”也不知柳隽修在想什么,问话时表情丝毫未变。
和襄不敢看他,低下头道:“这事我们明日再说。”
“你不同意?”柳隽修脸上分明没有表情,但却执拗于此。
“我们明日再说。”
和襄掀开被子,下床穿鞋,然后抬手要扶柳隽修。谁知刚转过身去,反被柳隽修握住手腕。酒气扑面而来,和襄的心跟着身子因惧而颤。他赶紧站起来,拉着柳隽修就往前走。
“站住!”柳隽修道。
和襄道:“你现在不清醒,得回房休息。”
“和襄!”柳隽修猛然起身,一把将和襄拉到近前,“你要去哪?”
“我能去哪,当然是送你回房。”
柳隽修的呼吸不匀,满口酒气突然手抚上和襄的脸,醉眼迷蒙道:“和襄,以前是我错了……你别生气,咱们两个亲亲热热的,不好么?”
和襄浑身发痒,呵斥道:“说的什么胡话!”
“和襄……别老跟他们亲近……你是我的……先生呀。”
“走走,快点回礼厢房去。”和襄拖着柳隽修只想快点出去。
柳隽修扶额,使劲摇了摇头道:“头好晕,不能再走了,和襄……我想和你……睡……”说着,身子就软绵绵地往和襄身上挨。
和襄哪扛得住他的身子,可还没来得及做他想,就感觉柳隽修的身子在倾斜,下意识地赶紧往后倒,两个人便一起倒在床上。听得柳隽修闷哼一声,发现竟是自己压着他了。
“和襄……和襄……”
和襄臊得赶紧从柳隽修身上爬起来,无措之下朝窗外喊:“四宝!五经!春云!秋芫!”
这一喊,外面马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四宝五经跑进来。
“少爷!少爷!”
柳隽修如同烂泥,四宝五经两个一起又拉又拽的,和襄看着费劲,也跟着使劲,好不容易把人从床上拽起来,摇摇晃晃出去了。
一夜无话。
和襄不想一睁眼就看到柳隽修的脸,因为这情景反复出现,已然如同梦魇。这一次是清晨,柳隽修红红的双眼看起来竟然很柔和。
“隽修少爷,你这是干什么?”
和襄虽不明所以,被他这么盯着总是怪怪的,于是赶紧坐起来。
“没良心的!”柳隽修突兀地来了这么一句。
“你……什么意思?”
“昨晚就那么叫人把我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