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两下会意。
那男子说着,看到还有个人,便用探寻的眼光打量着,问道:“不知这位是?”
柳隽修这才想起还带了人的,想到和襄的身份,便自觉收敛道:“这位是和襄,父亲为我新请的先生。”
“啊?先生?”宋韬玉满脸惊愕,看着分明比自己还小。和柳隽修站在一起,与其说是先生,不如说是玩伴或者新书童还差不多。
柳隽修从他的表情就猜到他内心想法了,脸上挂不住地说:“这有什么?别大惊小怪的。”
宋韬玉实在掩饰不住疑惑,又问:“先生可不是乱请的,你难道不打算好好读书了?”
柳隽修道:“先生就是先生,有什么可怀疑的吗?”
“这……他也……”
“你可别小看和襄,他可是秀才呢。”
“你说这少年……是秀才?”宋韬玉露出一脸不可置信。
柳隽修有点得意忘形,上头道:“可不是,你中秀才的时候十六岁,他还比你早两年。”
宋韬玉当即敬佩不已,双手朝着和襄作揖躬身说道:“失礼失礼,在下宋韬玉,今日有幸与公子相见,实在难得。”
和襄有些意外,却不忘回礼。
柳隽修道:“相识难得,以后来柳家找我自可随意见面。”
宋韬玉让座,三人围榻而坐。然后招呼身后小厮摆茶点。又对着客友说道:“巧的很,家母怕我路上饿着,特带了些新鲜糕点,此时正好用上。”
糕点三碟,黄色的豌豆黄,绿色的绿豆马蹄糕,白色的是藕粉百合糕。
柳隽修道:“都是时鲜糕点,想必又是诗瑶姐姐的手艺。”
“正是。”宋韬玉一脸谦笑,“母亲还叫人专门包了些送到”蓦然打住。
柳隽修问:“宋兄来此,可是奉伯母之意?”
“我母亲寿辰那日许了愿,可巧今日天气骤凉,这不就让我来代为还愿了。”
“对了,诗瑶姐姐近来可好?”
“好,她的婚事已经谈妥,明年开春就出嫁。”
“真快啊,以后就吃不上这么好的东西了。”
“对了,你们今天来寺里是为什么?我看你这位和先生也不说话。”
柳隽修吃了最后一口,又喝了一口茶水,道:“他就是不熟。不如这样,你们坐着,我去看看那两个小子。”说罢,也不等对方说话,起身理了理衣摆,出去了。
宋韬玉笑了笑,拿起茶壶给和襄碗里添茶。
和襄礼让,脸颊两边有红霞。
“果然英雄少年,当年在下考中秀才还有些飘飘然,不想今日……不想贤弟小小年纪既已有所成就。”
“宋公子言重了。”
宋韬玉不满这个称呼,道:“何必见外。你我有缘,我有意想与贤弟深交,还望贤弟不弃。如果贤弟也有意,称我为大哥就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见宋韬玉执意如此,和襄便点头同意了,又唤了声大哥让宋韬玉彻底安了心。
柳隽修领着两个小厮进来。和襄听到声音扭头去看,晃眼间两个小厮身形相似,仿若一对孪生子。待走近看清,眉目还是明显不同的,一个眼睛大些,而另一个最明显的是下巴有一粒褐色的小痣。
看来这就是是柳隽修的那两个书童了。
“四宝五经给宋少爷请安!”
两个书童冲着宋韬玉深深作揖。
“客气了。”宋韬玉笑呵呵的,让人很容易亲近,连带着身旁伺候的小厮看着也是眉目可亲。
两个书童又看向在座的和襄,虽不识得,颇有眼色地等着主子发话。
谁知柳隽修一屁股坐下来,反应过来以后,口气颇为随意地说:“这是和先生。”
和襄已经知道了柳隽修的品为,知计较不得,也不吭气。
宋韬玉笑道:“你家少爷说的是。和先生年纪虽小,他既是你家少爷的教书先生,你们自当好生伺候。”
“是!”两个书童拿眼观察着主子的脸色,虚虚应了。
柳隽修见和襄与宋韬玉挨着坐,想起自己离开时他二人还面对面坐着的,怎么趁自个不在就如此亲近了,顿时心有不悦。见两人中间摊着一本书,便问:“那是宋兄的书?”
“正是。”宋韬玉拿起书来,合上现出书皮,是春秋。“适才拿出来同和贤弟一起观阅,竟忘了收起来。”
这一声贤弟又教柳隽修心头按疼,愈发口气生冷了些,“我不过出去一会,你二人竟也不忘用功。”自觉失言,伸手要书道:“看的哪一段?”
这时和襄起身告歉道:“我有些不适,请宋兄和少爷稍坐。”
宋韬玉自是无话,笑着示意他自便。柳隽修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太阳升起来,绚烂刺眼但并不热。青龙寺里的僧人三三两两回到各自禅房做功课。一个青衣小和尚突然拦住一位的黄衣僧人的去路。黄衣僧人看起来身形瘦弱,目光却是生冷精邃的。
“心正师兄,这是您要的大佛陀禅经。”
那个叫心正的黄衣僧人点了一下头,接过书继续往前走。
和襄看着他目不斜视地沿着面前的石板路走过来。当走到跟前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和襄以为是自己的注视冲撞了僧人,一时尴尬赶忙躬身致歉。
“贫僧法号心正,不知施主可否移步一叙?”
和襄不知为何,但很是信任,当即点头,尾随心正进了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