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佳耷拉着脸回家，妈妈刘倩今天精神不错，佝偻着身子在屋里收拾。

“妈！你放着休息，让我来！”李佳佳跑上去，紧紧抱住刘倩的腰，一开口就是鼻音：“妈，堂姐下学了！”

刘倩转过头，温柔地拍拍李佳佳的手：“妈知道啊。怎么了？”

李佳佳仰起头：“妈，大伯家明明条件还不错，为啥非要让堂姐下学呢？”

“她们觉得读书无用。”刘倩摸了摸李佳佳的头：“你千万别这么想，读书能改变命运。爸妈不争气，你只能靠你自己，一定要努力考出去！”

这话李佳佳从小到大听了无数遍，李佳佳其实不明白妈妈的这观念来自哪里：“妈，家里这里难，我在想是不是自己该出去打工挣钱……”

“胡说！”一向温柔的刘倩突然发火：“学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这么短视？打工能挣一时的钱，但你一辈子也就到头了，你知不知道？”

李佳佳缩了缩脖子：“妈，我知道了。”

回到学校，没借到衣服，一想到元旦晚会，李佳佳愁眉不展。

想到妈妈的话，突然又觉得，自己是来学习的，又不是来参加什么唱歌比赛的，上不上台，为不为高中留点纪念，又有什么打紧的呢！

一时间，上台表演的心就淡了。

但找宣传委员去说明，宣传委员却很为难：“名单已经报上去了，教导主任都知道啦，还说到时候要来班上视察呢！”

李佳佳咬咬牙：“就我一个人不上台，也影响不了什么吧？”

宣传委员推了推眼镜：“李佳佳，你别让我为难。你不上台，那陈雪上不上？陈雪要是上，她之前是和你练的合唱，变成独唱，她是不是得重新练？现在哪还有时间？她要是不上了，那咱们节目就缺了一个，时间全要重调，你说影响大不大？”

李佳佳一时说不出话来。

元旦前一天晚上，刘阳突然歉意地对李佳佳说：“佳佳，不好意思啊，我回家翻了翻我的衣服，你穿都太大了，就没带过来。”

李佳佳看了刘阳一眼：“没什么。”

其实一点也不意外。昨天在楼梯拐角，李佳佳听到刘阳和陈雪偷偷说话。

陈雪说：“听说你要借衣服给她？”

刘阳：“佳佳是我朋友。”

陈雪冷笑：“难道我不是你朋友？你明知我不喜欢她。”

李佳佳竟不知她们两人是朋友。

而这陈雪，明明不喜欢她，还非要和她一起合唱，真不知脑子是不是秀逗了。

虽然李佳佳不知道陈雪为什么不喜欢她。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不喜欢李佳佳的人多了去了。

比如刘阳，表面的朋友。

元旦的最后一堂课，李佳佳上得心不在焉。

一会想着马上要上台，却穿成这样，委实有些丢脸，大约只能给陈雪做陪衬。

一会又想着陪衬就陪衬呗，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丢脸，明明早该习惯，自己却还在意这些虚名，实在不应该。

周老师在台上笑着道：“好，这节课就上到这里吧！我知道你们都在期待晚上的活动，听不进去，我就不啰嗦了。就这样，下课。半个小时候，晚会准时开始，要上台的同学做好准备！”

李佳佳耷拉着脑袋站起身，韩森却突然叫住她：“李佳佳，你去哪里？”

李佳佳扬了扬手里的饭盒。

“你先跟我去个地方。”韩森带着李佳佳，来到学校排练的房子。李佳佳心中诧异：“来这里做什么？”

说来神奇，李佳佳和陈雪，说是要合唱，却一次都没排练过。

陈雪写下歌词，让刘阳交给李佳佳，简单粗暴地分工：“这些你唱，这些我唱，这些咱们合唱，行不行？”

这歌词，李佳佳闭着眼睛也能唱出来，自然没问题。

陈雪诧异地看着李佳佳：“你自己好好练啊，别到时候给我丢脸。”

李佳佳随意笑笑：“丢脸就丢脸呗，反正我习惯了，能顺便带上你，感觉也不错。”

陈雪脸上瞬时难看起来，大约此时方觉和李佳佳合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她站起身冷笑：“你就算一句不唱，我也能唱好！有你的陪衬，大家只会记住我多么光彩照人。”

她有上下打量李佳佳两眼：“整天都穿得什么垃圾？要是我，早羞得一头撞死了。”

“你除了拿我衣服说事，还会说别的吗？”李佳佳听得满头是火，每次一见着就冷嘲热讽，她欠她什么了？

“你家是有钱，你衣服也多，每天换着花样玩变装。”李佳佳语气平静又激烈：“但那又怎样，你靠的不过是父母，又没有半分是靠你自己，你得意什么？你说我只有成绩好能拿得出手，谢谢你夸我。至少我有一样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你有吗？”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陈雪听得直皱眉，大约没料到畏畏缩缩的李佳佳竟然会反驳：“穿成这样你还骄傲了？”

李佳佳深吸一口气，为这些没有营养的对话感到烦躁：“我家贫，这是事实，我不骄傲。但我也不因此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李佳佳冷冷看了陈雪一眼：“至于你，只靠衣装来判断一个人，肤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