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尽管皓蝶略有不满，但还是接受了现实，毕竟自己现在很累。于是皓蝶把头靠在菲可肩膀上。

“饶你一回……下次还是敌人……”

“当然，荣幸之至。”

菲可的手环住皓蝶的腰身，将她紧紧地锢在怀里。

“所以亲爱的，你是怎么想的？有什么打算？”

“活着，直到死去，然后彻底解脱。活着很好，但是我没有活下去的理由……菲可，你不是清楚的吗？我别无选择。”

“我希望你能改变，如果不能，我将帮你结束一切。”

“谢谢，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算了……唉。”

一声叹气阻断了皓蝶所有的话。

“不想说也没关系。毕竟我是你，你是我。”

“……”

皓蝶安静地靠在菲可怀里，渐渐没了动静，好像是睡着了。

“要累了的话，可以回房间，今天我陪你。”

“行，但不用你陪我。”

“不必对我设防，亲爱的。”

“改掉你那肉麻的称呼，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这么好。”

尽管这么说着，皓蝶依旧将脑袋靠在菲可肩膀上。

“你是我的，所以我怎么称呼都没关系。”

“你不怕普尔找你麻烦？”

“他是默许的，我也有私心。我并不是单纯的我们，所以我更能理解你，我不敢想象失去我之后的你是怎样的。我们的分离太过仓促，也太过彻底。如果可以，听我的，跟我一起，离开普尔，远离这里，你需要的不是这些。”

皓蝶听后眼里夹杂了些许无奈。

“抱歉，我拒绝。我更希望自己决定自己的去留，而不是旁人来决定。”

菲可紧紧抱住皓蝶，将她箍在怀里。

“我呢？我不是你吗？难道在你眼里我算其他人？”

皓蝶眼眸低垂，不知如何作答，张了张嘴，最终选择了沉默。菲可也明白了皓蝶的意思，松开了她。

“皓蝶，你若还是这样，那我真的只能动手了。”

“是想让我永不见天日，还是想让我沉眠于这异界的天地里？”

“当然是后者，我将饮尽你的血，用你的骨头锻成一柄匕首，而后封存你的尸体作为标本，带着你的一切去看看这个荒诞的世界。”

菲可轻轻地抓住了皓蝶的手腕，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提前告诉我这一切，菲可？我期待你的未来，但那不是我的，我也不需要别人来创造我的未来。”

“可你现在这幅寄人篱下的样子并不像是那么有骨气的人。”

菲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皓蝶没有瑟缩，反而有几分愠色。

这也导致了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降至冰点。

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中消磨，最终还是皓蝶先服软了。

“放开……”

菲可却突然凑近皓蝶的脖子，张开嘴咬了下去。

皓蝶的血液没有菲可想象中的甘甜，反倒是充满了苦涩。

“放开！”

皓蝶推着菲可，但由于力量悬殊导致她的推搡无济于事。

过了一会，菲可放开了皓蝶，擦了擦嘴角，冷冷地看着皓蝶。

“似乎这样折磨你也不错。瞧你这副软弱可欺的模样。”

“你的恶趣味令我感到厌恶。”

“你我是怎样的人我们都清楚，不必故作清高在此指责我的不是，毕竟这也是你心底的想法。”

“这是你对我胡搅蛮缠的借口？”

“这是我对你死心塌地的证明！皓蝶！放掉你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活着的我只是空洞腐朽的浮木，靠着思想才能支撑我的一切，我才得以在这起伏的河流里免于沉没，我绝不可能放弃我的意识去跟从欲望的水流而汇入浊海。”

菲可按住内心暴躁的情绪，尽可能温柔地与皓蝶对话，但那咄咄逼人的语气令皓蝶感到胸口有些许沉闷，仿佛无数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那你的快乐呢？痛苦压抑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吗？你真的承受住了孤独吗？你清楚，你活着，寂寞地活着，像一个死人一样地活着，靠着那些幻想来填充你的空洞的内心，并浑浑噩噩地活着。现在……我就在这，不是幻象，而是实实在在的人，你还在等什么？皓蝶？我已经在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菲可按住了皓蝶的肩膀，把她抵在树干上。

“回答我！这次容不得你逃避！回答我！我到底算什么！”

皓蝶沉默了，她在犹豫，她不敢开口，她想就这样无言地度过这一段时间，只要沉默……什么都不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压抑无比。皓蝶侧过了头，目光瞥向一旁，不敢与菲可对视。

两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菲可放开了皓蝶，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皓蝶倚着树干，见菲可彻底离开花园后，才跌坐在草坪上，刚才的对峙令她双腿发软，她清楚自己的弱小，若是菲可真要做些什么，她也无法反抗。

“算什么……”

皓蝶垂眸，开始思索菲可的问题。

“算我才是假的？我多希望自己才是菲可……”

微凉的夜风拨弄枝叶奏响今夜的寂寥。

寒冷使皓蝶保持清醒，但过多的思绪与驳杂的情感令她身心俱疲。皓蝶在长舒一口气后，就这么躺在草坪上，愣愣地望着漆黑的夜空。

“算什么？我可不敢奢求什么……易碎的镜子打量着旁人的身影来伪装起自己，而后去附和他人，为得只是让别人多看它几眼……但这些真的够了吗？再精湛的效仿，在镜面支离破碎后，没人会再去多看它一眼……”

“想这些有什么用呢？为自己的上半生做个潦草的总结？倒不如……算了，不能想了。”

皓蝶闭上了双眼，静候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