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当空，只余黯淡星光缀在一旁，是夜。乌云聚散，月光淌过银色水洼，看样子这宫城才下过一场雨。

宫道中似有人影穿梭，急匆匆的，半晌一群人驻足于凤仪宫前。

“赵嬷嬷，本宫来找母后！”

赵嬷嬷只把大门开一个缝，伸出一个脑袋看出去，见来人轻舒一口气。

“哎哟，小公主哟。都快子时了，您怎么还不就寝？”赵嬷嬷将大门彻底敞开，焦急道。

为首的小公主笑了笑没说话，灵巧的从赵嬷嬷身边越过，直直向凤仪宫的寝殿跑去。

赵嬷嬷又“哎哟”一声，赶忙吩咐边上的丫鬟去护好公主。

恰至殿前，殿门开。一位身着华贵裙裳的美人走出，看见燕华先是一惊，随后无奈接住跑过来的孩子。

“母后！”燕华唤了一声。

霓欢牵起燕华的手缓步走近殿内。

殿内烛光摇曳，霓欢并未着急更衣就寝，而是靠在榻边将燕华搂在怀里。

她突然间屈起手指，在燕华的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笑道：“今儿个，想起母后来啦？”

燕华将头埋进霓欢的臂弯里，撒娇道：“自然是念母后念得紧，便来啦！”

“你呀……”

“娘娘，已是子时。”丫鬟站着一旁，附身打断了霓欢原本要说的话。

霓欢神色凝重一瞬，又恢复方才的模样，面色温和。她吩咐丫鬟退下，低头看向埋在臂弯里的燕华。

“皎皎，还记得母后先前讲的故事么？”她笑着。

燕华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故事未讲全，今日要讲的是故事的结局。”

见霓欢为她的腰间挂上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香囊，香囊款式简单不像是宫里的东西。

燕华依偎在霓欢怀里，渐渐的，倦意袭来。

“皎皎，不要睡。不可以睡。”霓欢轻吻燕华的额头，把燕华扶起身。

“为……”

还没发问，殿外便传来一道男声。

“阿姐——可让朕好找？”

霓欢摇头，示意燕华不要出声，她强忍着眼中泪意悄声说:“母后要独留皎皎一人了……香囊莫要弄丢……”

她起身扭转角落的瓷瓶，一条窄小密道赫然呈现在眼前。

“阿姐？朕知道你在里面，出来罢。别人朕等太久。”那道男声再次响起。

霓欢将燕华推进密道，一眼望去幽黑恐怖。

“母……”燕华不明所以地想要走出密道。

“别出来！顺着这条密道，去找那位仙人！”霓欢呵斥住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蜡烛，“你若出来，本宫便会厌你弃你！”

“什么？”燕华视线移到霓欢脸上，此刻的霓欢已经不是方才那副温和的模样。

“滚！”见燕华不动，霓欢再次怒呵一声。

燕华不明所以，眼底快蓄满了泪。母后从未这般同她说过话，平日里嬉闹闯祸也从未呵斥过她，如今这般定是有苦衷！燕华心里想着，看向霓欢却是哽咽着说不出话。

霓欢见她不动，拔下发间珠钗。身上的各类首饰都砸在燕华的身上。

“阿姐可是在赌气？朕只给你半柱香的时间。你知道的，除了你，朕不喜等待。”殿外男声再度响起。

“滚啊！你还要在这里拖累我吗？”霓欢侧眸瞟了一眼大门，转头用仅有她们母女二人的声音说：“本宫对你好不过是平日无聊打发时间找的乐子，如今生死关头你想拖累我吗？”

燕华瞳孔蓦地一阵，转头跑向密道里。随着密道合上，就连最后一丝光亮也无。

霓欢松了口气，不紧不慢地整理着鬓发。待抹完口脂就带着贴身丫鬟走了出去。

“阿姐……”方才那男子又唤了一声。

霓欢一眼望去，面前的人一袭黄袍加身，身后跪倒一片。他疯笑着走上前，撩起霓欢的一缕发丝凑到唇边，“你心里，果真有我……”

身边美人讥诮着看着他，讽刺道：“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自作多情。”

黄袍青年不恼，面上笑容更甚，“朕的皇后盛装相迎，朕自然不能辜负娘娘的心意。”

“盛装相迎？霓焱……不……”霓欢在喊出他名字后顿住，眼神不自觉打量起霓焱。

“阿、弟。你错了，本宫只为从容赴死，并无他意。”霓欢笑着，眼底满是嘲弄之意。

霓焱收起玩世不恭的笑，暴怒：“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轻而易举被我夺权，你竟要为他死？！那你我的曾经又算什么？朕只是你登上后位的垫脚石么？”

“曾经？你从始至终都是本宫的阿、弟呀。”霓欢可以加重“阿弟”儿子，看着霓焱暴怒的表情，心中多了几分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