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开始添加,变得完整了一些。家中余粮不足,父母便开始商量着出去想想法子,父亲拿着家中祖传的一块怪石,通体碧绿,见夜有光。打算出去当掉换点东西回来。三日后,父亲踉踉跄跄的回来。背上中了刀,不断的渗出血液。
“娘的,杨康那小崽子,跟几个岭村的崽子,拿着柴刀在那劫道。传家宝没了。我也差点死在外面。”父亲骂骂咧咧的靠在床头。骂完,就满是沮丧。
“回来就好。”母亲看着爹爹背上那伤口。“当家的,这么大的伤口,该怎么办呀。”
父亲撕扯了一块破布,缠住了背部,伤口不断的渗出的血液。染红了破布。“应该没什么事。”父亲脸色有些发白,蹲在了屋头。
他沉默了片刻,表情因为疼痛有些抽搐“平儿现在怎么样了,还烧吗?”
妹妹坐在地上,就像一只小猫,而我躺在床上,半睡半醒。身上似乎没有一丝力气,我好想去给他好好包扎一下,我知道这样的处理方式定不会好的。
母亲端来一半碗稀粥“当家的,喝一点吧。平儿现在还是烧的厉害,要是没有药,真不知道能熬多久。”
父亲推开了那个碗。“给平儿还有水儿分分,我还不饿。”
温热的流水开始进入自己的嘴中,每到这一刻,我才出现了一点活劲,张口喝下那稀粥,母亲倒了一大半,然后递给了妹妹。
记忆又开始了跳动,平时沉默寡言的父亲话开始多了起来,抱怨了很多,抱怨那皇帝不下发救济粮,抱怨那官府不把人当人,荒了三年还年年收粮。抱怨我为何在这一刻得了病,不能跟他一起去卖传家宝。抱怨过会就是长久的沉默。后来有一天,我被晃醒了。母亲已经饿死了。父亲脸色更加苍白了,身上发出阵阵恶臭。
“平儿,等爹死了,把爹埋在院子里。埋的深一点。爹不想被人扒出来吃了。”
开始回到现实。
我沉默着,精神有一点恍惚,起身走到院子,太阳不断的灼烧着干裂的土地,空气中满是灰尘。呼吸了一口夹带灰尘的空气,热的头有些昏昏沉沉。身后来水小心翼翼的跟着。
“哥哥,我们该怎么办?”她还是没忍住,小声询问。
“来水乖,我们不能在这里继续下去,没有粮食我们会饿死的。我们只能去逃荒。”回头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她的头发有些干枯。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好的触感。
收拾了一下屋里,墙角那把破旧的柴刀,一把剁肉刀。食物早已经吃尽了,最后的水装在了一个老牛皮水袋中,挂在腰间。还有两件许久未洗的布衣散发着有些刺鼻的汗味。把这些东西装在身上,牵住来水的小手。走出了这个家。
院子中间的地方有很明显的动土痕迹,这是就是葬下父母的地方,来水看到了,走上前想把痕迹掩去。我拎起了沉重的铲子,拍打了一下,抚平了一些那里的裂土。
“哥哥,不会被发现吧。”来水有些担心。我开始有些疑惑。细细想来,妹妹可能是怕父母被那些饥民发现了,扒出来吃了。这样想来,身上忽然生出了一丝恶寒。
“不会的。我埋的很深,已经看不出来了。”轻声说着,虽然对这个世界的父母没什么情感,但是记忆却不断的提醒自己被父母照顾的那些日月,跪了下来,磕了个头。来水也跪了下来,学着我的样子磕了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