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雪生病后,赵杰带她去县里的医院,也没查是什么病来。
这时我心中有点害怕,难道跟那黄庙纸有关,好在没人看到我把那东西塞到赵晓雪的口袋里。
中考结束没几天,姥姥家的表哥便来我们家玩,表哥比我大三岁,我们的血脉里,应该都没有读书的基因,他比我更牛逼,学习太差,断断续续留了好几级,如今跟我同届中考,家里让他玩段时间,等到天气不太热了,就去省城打工。
如果说叔是我们村的潮男那时叔已经去南方打工了,他就是他们那个村的急先锋。那时他理了个光头,天不怕地不怕,我把事情也大体跟表哥说了下,表哥说我迷信,不信赵晓雪的病和那黄庙纸有关系。
我想让他跟我一起去道士湾,问问陈道士,不想却传来了赵晓雪病逝的消息。
因为住的不远,家里人也带着我跟表哥去了赵晓雪家,算是吊唁。
赵家的门口坐满了人,谈论着赵家的事,赵杰悲伤地招呼着来的人。母亲带着我和表哥,走进赵家里屋,里面挤满了赵家的亲戚,赵婶和赵晓雨坐在床边哭着,赵晓雪的尸体就躺在床上,已经穿上了红色的寿衣因为逝者是孩子,我们当地习俗是穿红色寿衣,脸用黄色的烧纸盖着,露出白皙的颈子,母亲走过去,掀开烧纸,看了一眼,也哭了,我透过缝隙,没敢细看,只是觉得脸色白的吓人。眼睛闭着,眼窝有点凹陷下去,我好害怕她会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我。
表哥闲里面太闷,便喊我出去。
表哥找到招待客人的果盘,上面满是糖果,表哥招呼我坐在那里吃了起来。
我边吃糖果,边听傍边的老人闲聊八卦。
老人说赵氏姐妹出生后不久,因为一直不是男孩,赵婶便去张湾那边请张瞎子算命,张瞎子是我们这一带有名的算命先生,张瞎子说赵家命里没有男孩,就是两个女孩,怕是有一个也活不到成年。赵婶问有没有破解的办法,张瞎子只会算命,不会破解。后来赵婶又去问她娘家那边的一个仙姑就是农村能够请魂上身的,教给了她一个法子:孩子生病的时候,给孩子烧符喂香油。而这个法子,最终导致赵晓雪那次生病时变成了哑巴。
虽变成哑巴,赵婶也还是高兴,起码没死。不想命中注定的劫,还是没逃过。
我听着,心里释然了不少,这是人家的命,应该与那黄庙纸人无关了。
下午的时候,陈道士被请来了。
他穿着青黑色的道士袍,头戴庄子巾,带着各种道具,绑着腿,套着白袜,穿着黑色布鞋。他一来,人们便忙活起来,用桌子和椅子,支起一个祭台来。
桌子放在下面,上面摆着一张椅子,坐北朝南,椅子上放着三清牌位,桌子上四个方向也都向外摆着各路神仙的牌位,每个牌位前摆着一根蜡烛。
然后又有人砍来一根几米长的毛竹,上面挂着一个白色的幡子,意为引魂幡,竖在门口。
屋里正厅,也摆着一张大桌子,上面点着支蜡烛,桌上摆着7碗菜,都是鸡鸭鱼和几个素菜,北方为上,中间单独一碗,后面个一排,排成排。桌子旁边放着个铁瓷盆,里面用来烧纸。
陈道士忙完这一切,便在厨房边支起一个桌子,在上面开始写谱,一本逝者的谱,对照着家谱写逝去的亲人。一本活人的谱,写的是五服之类的亲人。
等着天黑,就开始做斋事。
下午三点多,母亲留下来帮忙,叫我跟表哥赶快回去,因为死者是孩子,而且我跟赵晓雪属相,相同相冲,晚上更是不要过来。
我跟表哥便听话地回去了。
等到天黑吃完饭,表哥便耐不住了,说想去看看,去凑凑热闹。真是别人家的悲伤,与己无关。
我心里害怕,不想去,表哥便激将我,问我是不是男子汉,我被一激,便同意跟他一起去。
此时天已经黑了,刚翻过岭,就看见那白色的引魂幡,随着风飘荡,耳边不时传来道士唱道唱经文的声音,还有亲戚的哭丧声。
表哥很是兴奋,便要我快走。
结果快到赵家时,却什么也没听见了。
我问表哥:“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了?”表哥没有说话,只是示意我快走。
来到赵家门口,却发现现场灯火通明,却一个人也没有。我转身想问表哥,却发现表哥笑嘻嘻地,而且不像正常人那样笑,而是一种扭曲的笑容。表哥笑着跑进大厅,冲进了屋里,我只好也跟着追了进去,却发现里屋一片昏暗,没有灯,窗户外的灯光好像也穿透不进来,后面的门也突然关上了,只留下点点缝隙,我想喊表哥,又不敢大声,向前摸索着,突然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我心中一凉,凑近眼前,才发现是个熊玩具。
我心中暗笑自己真是自己吓自己,可是我害怕黑暗,也不知道表哥跑到哪去了,我便想转身出去,可是转过身来,却发现门缝那点光好像离我很远,我明明没走几步呀,我开始往亮光方向摸,可是没走两步,便撞到了一个东西,我一摸,应该是张床,我想绕过去,便摸向一边,可是床好像无边无际,根本没有边,这时我真的害怕了,便跳上床,朝门缝亮光跑去,不想床是软的,一受力,我一不注意便跌到在床上。我伸手摸着,好像身边有个人,我问道:“是表哥吗?”可是那人好像很瘦,还有淡淡的香气,我沿着再往上摸,是烧纸。
我心中害怕极了,如果没猜错,那烧纸下面,就该是那赵晓雪的脸了。
我突然想到了那张没有血色白皙的脸,眼窝深陷。
我急忙朝着往门缝的光亮爬去,终于来到门边,打开了门,门外正厅里坐满了人,只是都是面无血色,听见我开门,都向我望过来。
我被盯着发憷,而且眼前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难道他们都是赵晓雪的亲戚。可是有的穿的却不是现代的服装。他们盯着我,都慢慢露出诡异地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