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拉开门出去,翟嬋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事情,回头问石颇道:“万一……有大事发生,我怎么联系你呢?”
“去大梁,昆山街我家,不难找的。我会关照管家的。管家叫石並,随我去过你郁郅城的家,他认识你。你见了他会有印象的。”石颇知道她说的大事是什么意思,他早就想好了。
“等我有了落脚点,我会给你写信。”翟嬋看着他,幽幽地道:“你不会装矜持不理我吧?”
“怎么可能?”石颇笑了,补充道:“我会给你通消息的。”
她点点头没有再言语,转身悄悄地开了一条门缝,姬遫正沉浸在施姼的歌声里,无暇他顾。她迅速地开门,径直出门去了。
石颇跟在她后面,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侍卫们见石颇跟在她身后,也就忽视了她,任她出了花楼。
翟嬋出了花楼以后去大车铺租了一辆马车,然后赶着马车回了院子。
门前四个士兵还在,翟嬋不清楚她出去以后有没有换过岗。不过他们依然漠视了她。这一次她的心态平稳多了,不急不躁地推开院门,将马车赶进院子虚掩上了门。
从马车厢里搬下草料喂牲口后,她从墙洞回到隔壁院子。白莹正跪在毕氏灵柩前给她烧丝布钱,翟嬋也跪了下来与她一起往火盆里放黄丝布。
“有人来过吗?”翟嬋一边放黄丝布一边问道。
“没有。”
沉默了一会,翟嬋凄凄地道:“莹,今晚你把要带走的东西都收拾一下,放到隔壁的马车上去。明天你和无忌留在家里,我安葬我娘回来后,我们立马离开北屈城。”
“回来就走?”白莹楞了一下,她已经把毕氏当成了亲人,不祭祀就走,她于心不忍:“不祭祀一下干娘了?”
“顾不上了,要防止那些人杀回马枪。”翟嬋悲痛地抹了一下泪水,无奈地安慰自己和白莹道:“等以后安定下来再好好祭祀吧。”
白莹明白了,禁不住悲上心来,又流下了泪水,默默地往火盆里放黄丝布。
翌日,一大早,天还是黑漆漆的,翟嬋起床了,动手给毕氏做供菜。
白莹也起床了,帮着做菜、煮好刀削面。
在灵柩前插香烧丝布供上后不久,郡守带着一干送葬的人也到了。
灵柩被抬上板车……悲痛的白莹拽着无忌在灵堂跪拜作揖,为毕氏送行。
郡守与一帮官员扶柩出殡,翟嬋披麻戴孝,嚎啕大哭地抱着一罐红豆稀饭跟在灵柩后面,从院门开始一路撒去。
郡守安排了许多大婶送葬,她们个个泪流满面,呼天抢地地痛哭着,陪伴翟嬋一起往墓地走,把送葬气氛营造的颇为凄惨……天亮的时候队伍到了坟地,罐子里稀饭也撒完了,翟嬋摔碎了罐子。
墓坑已经挖好,看着衙役们将毕氏下葬,翟嬋悲痛欲绝。
竖好了墓碑以后,翟嬋燃起蜡烛,点上了香,将木质冥银、冥车、稻草马、稻草家奴、帮佣烧了给毕氏送去。
郡守等向她表达了慰问,然后向她递上了一张丝布道:“奶奶,这是你关照画师要的凶犯画像,死的、活的都在了。”
翟嬋摊开了丝布,三张死人脸,活人校尉成了独眼龙。她盯着独眼龙看了好长一会。
校尉的像画得很逼真,他现在成了独眼龙,加上他说话声音沙哑,有这两个特征,石颇应该能找他出来,除非他也埋在土里了。
她收好了画像。
送葬的人都散去了,郡守给她留了一辆马车和一个赶车人。
她地久久跪在毕氏墓前,呆呆盯着墓碑楞了半晌。
回城到南门大街以后,翟嬋叫停了马车,自己走回了院子。
家门口四个士兵依然站在院门两旁。她无视了他们,默默地推开院门进去,然后虚掩上了院门。
白莹抱着无忌已经准备就绪了。
翟嬋套上了黑色巫教袄袍,盖好头盖,悄悄地随白莹和无忌穿过了墙洞以后,她用砖堵住了墙洞,移过桌子顶住了墙洞。
看了一下马车里面,东西塞得满满当当,还有一股烤红薯的香味。藏银子的被子扎得结结实实的放在车厢地板上,一个放着衣服的大包袱堆在被子上面;吃的、用得扎了一个大包袱放在脚边。
“你带烤红薯了?”翟嬋问白莹。
“是啊,我早上烤的,还煮了几个鸡蛋,带在身边给宝宝路上吃,都裹在衣服里了。”白莹看着翟嬋:“我怕他路上饿。”
“莹妹子,多亏有你哦!”翟嬋很感激,她都伤心昏了头了,若不是白莹细心,无忌就该饿肚子了。感觉自己也饿了,于是关照她道:“我们出城后再买点馅饼带在路上吃。出城前你们躲在车厢里不要露头,也不要弄出声响。无忌听见了吗?外面可是有坏蛋的哦。”
“嗯!”无忌在白莹的怀里使劲地点头。他知道危险所在,现在是抛下恩怨,老老实实地呆着的时候。否则,无论是对翟嬋还是对自己,很有可能是死路一条。
翟嬋开了院子门,牵着马车出了院子,又将门关上,然后冲隔壁院门前那四个守门的士兵颔首点点头,坐上车辕,驱马上路了。
她们一路向南而去,出了北屈城南门后,经过一个食铺,白莹去买了一些馅饼。
躲在马车厢里,翟嬋和白莹脱去了巫教袍子,去掉了头盖,换上了袄袍袄裙,用丝巾围扎住头。白莹把巫教袍子收叠了起来。翟嬋看了,道:“这些衣服就不要了,扔了吧。”
“姐,还是留着备用吧。”白莹的心还是很细的,为防不需,还是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