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进门翟嬋就嗅着了一股浓浓的酒香味。抬眼看,除了一张矮桌子,地上和货架上到处是大大小小的酒罐子,是一间没有窗的储酒室。
杏儿又朝门外四处张望了一下,关上了门。
“姐,昨天晚上,有一个脸上有疤的大官逼着问我,身上穿的袄裙是那来的?我想,就是一件衣服,说了也没事,就对他直说了。”杏儿担心地看着她:“没给你惹什么事吧?”
“没事,你别担心。”翟嬋看着她,脸上现出一副不舍的表情:“我来是要告诉你,我要离开北屈城了。临走,想这儿还有你这么一个小妹妹,挺有缘的,就过来看看你,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啊,你去哪儿呀?”杏儿很意外,问道:“不回来了么?”
“不回来了。”翟嬋笑着道:“所以,我想请你去酒家小酌。”
“现在啊?”杏儿为难地看着她,讪讪地道:“可是我……我要干活呐。”
“死脑筋,不会向掌柜告假么?”翟嬋笑吟吟地白了她一眼。
杏儿抿嘴,看了一下门,悄声道:“姐,你不知道,昨天来过的贵客今天还会来,而且全北屈城有姿色的乐女都会来这里献技,很忙的。现在告假,掌柜的不打死我才怪!”
“告不了假?”翟嬋很失望地看着杏儿,脚往门口挪去,道:“好吧,就当姐没说……”
“别呀……”杏儿不甘地拦住翟嬋:“要不这样,姐,你就呆在这儿,我拿两个蒲团进来,我给你倒杯谷子酒,你坐着慢慢喝着,我凑空了就溜过来陪你说话。”
“这样行吗?被你掌柜看见会不会罚你啊?”翟嬋假装担心地看着她。
“没事。”杏儿很有把握地道:“这个储酒室归我管,掌柜的几乎就不进来,你放心吧。”
“行。”翟嬋笑:“那我就坐一会儿。”
“哎。”杏儿高兴地出门,拿了两个蒲团进来,又去拿了一个银酒壶、两个银杯和一碟花生米,拿起一个酒罐子将酒壶倒满酒,随后用酒壶往银杯里斟满了谷子酒。
“姐,你先喝着哦,我先干活去了。”杏儿急急地出门,忙去了。
翟嬋站在门后把门开了一条缝,外面已经有好多武士在游弋,应该是太子的卫士打前站来了。
压抑着内心的激荡,翟嬋回到矮桌前跪坐了下来。
外面传来了各种乐器调音声,琵琶、阮、月琴、柳叶琴、筝、二胡等交织响起,乱哄哄的。少顷,花楼安静下来了,翟嬋又开门缝看了一下,卫士们都已经不见了,矮桌子上已经放上了果品,摆好了酒杯。
一阵乐呵呵的笑声响起,魏遫挽着一个美女的手跪坐下了。
这个美女不同凡艳,脸上没有一丝的涂脂抹粉痕迹,却比那些刻意粉色的俏丽愈加粉嫩,处处显示着自然饶美的仙态。她姿态优雅地躬腰给太子作揖,然后按太子的示意跪坐下,腰杆依然挺直,微笑着给魏遫斟酒,随后放下酒壶,双手端起酒杯递给魏遫。
翟嬋忽然有了妒忌,这个女人有着如此可人的姿色,鹤立鸡群,她恐怕要随太子回宫了。而自己却已经没了回到太子身边的机会。陡然,她对魏遫充满了恨意。
自己的娘死了,魏遫一定得到了消息,却依然在这里寻欢作乐,歌舞升平,心里已然对她不存有半点私情!她生气了,使劲推上了门,“砰”的一下,她自己也惊了一跳。
一个婊子而已,她暗暗地骂起她,难抑心中的愤恨。
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后,她气呼呼地跪坐下来。
有人推门进来了,是石颇。
翟嬋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端起酒杯,把杯中酒喝了。
石颇关上门,走到翟嬋对面跪坐下,默默地瞅着她。
过了一会,翟嬋抬起了头瞅着石颇问道:“那女人是谁?”
“吃醋啦?这可不好。”石颇笑,伸手拿酒壶给她斟酒,嘴里介绍道:“她是北屈城花楼头牌,名字叫施姼。”
门外传来了歌声,雅韵悠扬、袅袅盈耳。翟嬋忍不住又移步到门前,悄悄开了条门缝往外瞅。
是那个美女在唱。
“她人不错的,挺侠义的。”石颇站在她身后,在她耳边悄声道:“你刚才那下关门声可是惊动全场啊,连太子都疑惑了。幸亏她反应快,没等太子问出话就催着太子喝酒,转移了太子的关注点。虽然她不知道是你生气所致,以为是那个姐妹毛手毛脚了。但是,从这点看得出来,她心很善的。”
翟嬋蹙眉,看也没有看石颇,没有好气地悄声道:“拍马屁的话,你当面对她讲就是了,别脏了我的耳朵。”
若不是心系无忌的未来,她才不屑来到这个肮脏地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