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是我,翟畅。”门外的声音传进了屋里,他就站在门口:“我巡城经过这儿。外婆说你今晚没有回家吃饭,让我来看看。”
“哦。”毕煌开了门。
翟畅站在门口,街中间站着几个穿义渠皮袄的义渠军士兵。
“我没事,累了,不想走路,就没有回去吃饭。”毕煌解释了一下,随后看着他幽幽地道:“翟畅,你很忙吗?不忙的话,陪我聊聊天呗?”
“行。”翟畅答应着,回头对士兵道:“兄弟们,你们先回营吧,我和我舅舅聊一会。”
士兵们走了。
翟嬋捂住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吓死人了,总算是有惊无险。
翟畅进屋后,径直朝点着灯的后屋走,毕煌关上了铺门。
“哥。”黑暗中翟嬋叫了他一声。
他吓了一跳,疑惑地瞅着黑暗里传出声音的地方问道:“翟嬋?”扭头又看见了到了抱着无忌来到房间门口的毕氏:“娘?”
他激动地抱住了毕氏。夏季牧场一别,他总以为凶多吉少,没想到能再次见到母亲。
毕煌推着翟畅母子进房间,来到矮桌案前,对他道:“坐吧。”
翟嬋跟着进了里屋。
翟畅顺势跪坐在蒲团上,依然很惊讶地瞅着翟嬋,压制着内心的恐惧道:“嬋妹,这个节骨眼上,你们怎么还来草州城啊?”
“哥,没事,你放心吧。”翟嬋淡淡地道。经历了毕煌的质诘,她已经波澜不惊了。她重新抱回无忌,瞅着翟畅问道:“畅哥,你怎么来草州城了呀?”
翟畅也是一脸的惊悚,道:“离开夏季牧场以后,拓哥随石颇回魏国去了,我和勾哥回了郡衙。现在还在郡守孙勋手下当衙役。前几日子午岭土匪下山,号称要抓相国狄艽做肉票……”
“哦。”翟嬋淡淡地点点头,没有哼声。
“其实,土匪就是想要打秋风、抢劫郁郅城……”翟畅很愤慨地道,神态很是不屑:“这帮孙子竟然还惹怒了狄相国。狄相国很气愤,下令郁郅郡备战剿匪。我就与几个衙门的兄弟一起被孙勋差到了草州城,协助县衙整军备战,以防土匪的抢劫。”
自在夏季牧场院子里偷听三个哥哥哀求石颇的话以后,翟嬋对他们不再抱有任何信心。现在自己处境不妙,就更不会指望他们了。反过来,他们的境况自然也不会比她更好,是得不到他们什么帮助的,这一点她心知肚明。只是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重要的是要在土匪退走前保全好自己,不要被衙役缠住了。
想起仙池城孟县尉说姬遫也来了草州城,翟嬋瞅着翟畅问道:“大战在即,你奉命来草州城集结军对是义渠常规的做法。倒是听说姬遫太子也到了草州城。你见到他了吗?”
“没有。”翟畅摇头,道:“只是听说相国狄艽和姬遫在一起,可是谁也没有见到过他们俩。”
“哦,应该是他们没到草州城吧?”翟嬋淡然地道:“来了自然会露面的。”
“可能的。我们义渠人骁勇善战,却没有一个能够运筹帷幄的将军。如果真是姬遫指挥义渠军作战倒也不错。”翟畅兴奋地道。
“石颇在义渠的名声不错,他没有来草州城么?”翟嬋没有兴趣听翟畅说别的,只想核实石颇是否来草州城,那绝对是一个涉及姬遫行踪的重要的依据。
“说实在,现在草州城人心惶惶,因为不知道土匪现在窜到了哪里去了?也不知道郁郅各城池的备战情况,没人会关注其他事情。”翟畅忐忑地道。
翟嬋不吱声了。他判断姬遫是借着狩猎的由头来郁郅找他们母子的。但是,碰上子午岭土匪下山,他应该也被困住了。
奇怪的是,姬遫和义渠相国都没有回义渠城,这说明,他们还在郁郅,至于在哪个城池就说不准了,或许在来草州城的路上也未必。如此,就很可能会碰上土匪,落入危险境地。
想到这些,翟嬋的心担心的狂跳起来。看起来,姬遫为了无忌是不惧险恶哦。
无忌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他不像翟嬋那样把关注点放在姬遫和石颇来义渠的目的上。姬遫就是为了猎艳而来,或许内心还带着些许见见自己的想法。对一个已经有后的花花太子而言,子嗣算不上什么大事。
大家都沉默下来。
翟畅终于察觉出了异常,问道:“娘,嬋妹,怎么不坐啊?”
翟嬋摇摇头,沮丧地道:“不,我们不坐了,这就走。”
“干嘛啊?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急个啥啊?”翟畅猴急地嚷了起来。
毕煌尴尬瞅了翟畅一眼没有哼声。
翟嬋幽幽地道:“畅哥,我是被海捕文书通缉的人,是个丧门星,会给你们带来灾祸的,不连累你们了。娘,走啊!”
“嬋妹,看你说得什么话啊?你若不是为了我们翟家,能进魏国王宫么?什么丧门星?你是我们家的贵人!”翟畅楞了,很愤怒,起身朝翟嬋嚷嚷起来。
翟嬋很是感动翟畅的话,心里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泪水哗哗地流了出来,道:“畅哥……不说了,我走了……”
“不行!”翟畅起身拦住了她,不满地道:“你把话说清楚了,谁在这么咒你?”
“是我说的。”毕煌不急不躁地开了腔,道:“难道我说得不对么?街上那些海捕文书是假的么?”
翟畅惊楞了,瞅着毕煌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