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骤然响起,夜深人静时这声音更是明显。
“母亲,您哪里不适?”
宋聿风出声询问,秦夫人才怔怔回神望向对方。
钱嬷嬷担忧地看向秦夫人,搀着她缓慢移步到床榻边坐下,下人们重新换了茶水。
“大公子,近日多雨,夫人腰间旧伤每逢这天气便发作,夜间更是疼得难以入眠。”
秦氏叹了口气说,“这些不过小事,我早已习惯,你何必同他讲这些,徒增烦恼?”
她看了眼茶座边收拾破碎杯盏的下人,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你们都下去吧,我与聿风说说话。”
“母亲可是有什么心事?”只待二人时,宋聿风才问道。
秦夫人面色惆怅,眼下是遮不住的乌青,“聿风,皎皎她去砚州多日,半月前便许久未来信了。”
宋聿风心下了然,“阿娘不必担心,祖母他们传信已行至晋阳,三日后便回到京城,想来无事发生。”
听到这话的秦夫人依旧不减愁色,反而愈加唉声叹气。
“正因他们要回京,我才越发心烦。”秦夫人侧眸,握着手心的力道收紧,“我只担心皎皎受欺负,往常有什么委屈她都闷在心里从来不说,若无事又怎会这么多日,再无一封书信?”
“母亲此话是指什么?”
素夫人瞧着自己儿子冷漠的神情,深吸了一口气,“我曾派人去砚州打听过,宋萱她性格乖张、自私粗鄙,如今只怕恨极了皎皎......”
“母亲难道忘了,现在宋萱才是您的女儿吗?”宋聿风神情平静,淡声打断。
秦夫人陷入沉默,倒是宋聿风主动打破了沉寂,抬头冷声问道,“母亲千方百计阻止宋萱回府是何缘由?”
秦夫人呼吸一滞,紧握的手泛白,忍住怒气,对他说,“皎皎与你们兄弟二人自小一起长大,即便不是你们的亲妹妹,也总归是特殊的。怎一知晓她非我所出,你就变地如此冷情冷肺?”
“屹川自小去衢清书院修习,三年五载难得归家,也不见母亲心急如焚。您到底是担忧皎皎的安危,还是不想看到宋萱回到宋府呢?”
“砰!”黑漆木桌被震得发出巨大声音,茶水倾洒而出,“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厚此薄彼,苛待亲女之人?”
母子二人无声对峙。
“皎皎到底是女子,从未离开过我身边,我怎能不担心?”
秦夫人偏过头去,面容在烛光下有些看不真切,她扶额低语,“况且有老夫人在,宋萱不会有事。”
宋聿风轻轻摇头,行礼告退。
“难道......!”秦夫人声音嘶哑,宋聿风离去的背影不带丝毫犹豫,她急忙起身追问,“在你看来,宋萱比皎皎更重要?”
宋聿风停下脚步,瞥了一眼秦夫人,侧过身去,依旧平静答道,“母亲别忘了,她们身上都流着宋家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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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耸入云霄,初晨飘着丝丝缕缕的雨,飘逸疏放。
青柳依依,粉白的芍药舒展开柔嫩的花瓣,似少女光洁微红的面颊,清婉恬静,空气中都飘散着有似无的淡郁芬芳。
远处传来吆喝声,车帘外喧哗忙碌,宋萱右手握着自己的左手手腕,指尖不自觉地轻点着手背。
今日果然如她猜想得分毫无差,晋阳果然没有人再谈起昨日之事。
段霁和与祖母,到底在隐瞒些什么?
她闭眸端坐在车厢内,直到马车滞然一顿。
“小姐没事吧?”帘外传来雏菊的声音。
宋萱掀起帘帐一角,向外瞧去,“发生何事了?”
“小姐无事!不过撞上一个乞丐,赶走就是了。”车前方较粗的男音喊了一声,接着向另一处道,“去去去!到别处讨饭去,莫惊扰了贵人!”
宋萱皱了皱眉,转眸朝马车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