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苏易帜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张帕子要递给身旁正津津乐道的沈知庭。
“您先擦擦吧,擦擦吧。”他伸手指了指沈知庭脸颊旁的一抹粉红。
一旁的侍卫南风见状,连忙接下并快速扫了一眼自家主子。
只见沈知庭微微一愣,随后坦然笑道:“哎呀,让苏尚书见笑了。”
边说边让南风帮忙擦干净。
“适才我本想早点到的,奈何紫霜非拉着不让。我答应她晚点一定回去赔罪,这才依依不舍放我离开。未曾想她竟如此放肆,待会儿回去后本王定要好好罚她才是。”
嘴上说罚,但眼底却满是笑意,让人一时不知这“罚”究竟是何种“罚”。
苏易帜见状只道:“殿下正值盛年,精力充沛,老臣望尘莫及。”
“苏尚书谦虚,若有意,无时已晚矣。”
苏易帜只謇然一笑,并不应答。
少顷,门口内侍又一声高唱落地,一行人缓缓走入大殿。
为首中年男子身着明黄色衣袍,上面绣着的九龙戏珠惟妙惟肖,龙行虎步,不怒自威。
一旁女子身着同色凤袍,绣凤展翅,珠翠环绕。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华贵。
这二人正是北魏王朝的天子乐丰帝,及其皇后许氏。
随后的依次是吴淑妃、苏修仪以及章婕妤。
原本还有位薛昭仪,但因早年间五皇子不幸夭折,而后整日以泪洗面,幽闭深宫,概不见人。皇帝心疼也不愿强求她,因此平常宴会鲜少能瞧见她的身影。
众人见状,纷纷起身行礼。
“众爱卿不必多礼,都平身落座吧。”乐丰帝开口。
言罢,瞥了一眼下首位置,惊奇道:“呦,你今儿稀客啊,怎么着,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父皇,儿臣也并非日日不思进取。”
沈知庭边起身边一脸正色道:“适才我已和苏尚书好好痛彻心扉了一番,决定日后定痛改前非,不再为我大魏王室蒙羞……”
一旁的苏易帜颤颤巍巍伸手,默默擦汗。
“得得得,你坐下吧,这些话朕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沈知庭讪讪一笑后坦然落座。
“开宴吧。”
帝王话落,内侍得令来回穿梭殿内,将精致餐具与美酒佳肴陈列于案,井井有条。舞姬们翩跹起舞,身姿婀娜,仿若临世仙娥。乐师们轻抚琴弦,奏出悠扬的旋律,似天籁,萦绕于大殿之内。宫女们则在旁为各朝臣奉上琼浆玉液、珍馐世奇。
帝后端坐于上,慈颜悦色,与群臣共饮。
殿外明月皎皎,繁星熠熠,与殿内幡旌光影相映成趣,宛如一幅绚丽画卷,使人沉沦。
乐丰帝举杯向座下人道:“禾将军,朕敬你。”
“微臣不敢。”禾忠良起身推脱。
“你可是我大魏的肱股之臣,这杯酒既是给你接风,又是敬你为我大魏殚精竭虑多年。”
“再推脱,那就是在怨朕派你驻守边疆多年,不放你回京吗?”
皇帝都这样说了,作为臣子的再拒绝就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
禾忠良只得恭敬饮下。
见他饮尽,乐丰帝颇为满意,遂又转头道:“朕的骁卫将军和归德将军。”
“微臣在。”禾沉与秦子钰起身,异口同声应到。
“少年将军,意气风发。有尔等后生,亦是我大魏王朝之福气。”
“这杯酒,朕敬二位小将军。”
说罢,高位之上的帝王一饮而尽,丝毫不容二人推辞。
禾沉与秦子钰只得奉命唯谨,举杯尽饮。
帝王又含笑问:“禾大小姐何在啊?”
话音刚落,一身袭桃粉色银纹绣百蝶度花裙的姑娘从座上起身,款款行至殿中,一举一动似薄云轻轻掩住明月,又如流风吹起回旋的桃花。
打近仔细一瞧,在座人无不称赞其颜如舜华、夭桃秾李。
姑娘修眉联娟,丹唇外朗,一双晶亮动人的眼眸顾盼多姿。
秀发以同色翠玉蝴蝶钗挽起,再加以桃粉晶簪固定,余下青丝如瀑般披至腰间。粉絮耳坠摇曳,更添几分灵动之气。花裙以一条棕粉色绸带束起,上头镶着粉玉宝石,垂下的流苏轻轻摆动,宛如行云流水。
“臣女参见陛下”,禾满柔声回答。
“好!”见到禾满,乐丰帝眼中止不住的喜欢,“骠骑将军,没想到你行伍一辈子,生出的女儿却这样温婉端庄,朕瞧着都好生羡慕呢。”
禾忠良起身回道:“陛下谬赞,自打拙荆逝世,小女由臣一手带大。她懂事,也是在心疼我这个做父亲的不易。”
一旁的禾沉听到自家父亲这样一本正经地回答,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这些年来你受罪了,以后有这一双儿女为你养老,也不枉你含辛茹苦多年。”
“若论苦,臣远不及陛下万分之一。”禾忠良抱拳躬身,“陛下为国为民日理万机,身为臣子的却不能在身旁为您效力,臣深觉汗颜。”
“俯首案牍是朕的职责,就像征战沙场是你的责任。在其位,谋其政,各有各的苦罢了,快平身吧。不过……”乐丰帝话锋一转:“你这女儿朕可是越瞧越高兴呐。”
“禾大小姐,说吧,你想要朕赏你点什么呢?”
禾忠良听后就侧眸瞪了禾满一眼,以示警告。
偏禾满视若无睹,还真仔细思考起来。
片刻后,禾满满怀期待地望着对面皇帝,开口:“那陛下可否准允臣女去大殿之外瞧瞧?只听说宫廷夜幕,华灯璀璨,辉煌如昼,宛如天上人间。臣女还未曾一见呢!”
“就这?这可不算赏赐。”乐丰帝闻言笑道:“那成吧,今日这赏暂且记下,你既如此说了,朕便准允,好好去外面瞧瞧吧。”
“臣女多谢陛下。”
行完礼,禾满兴高采烈转身离开,一旁的禾忠良拉都拉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