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嘴角微微上扬,满不在乎,心里想着左右现在的光景下,冯瘸子也不敢闹出太大的事情,“哼,量他也没那个胆儿(︶︹︺)。”
送完忘忧仙,和王万成客套一番后,肖天才调转马车,往衙门的方向驶去。
幸好,赵虎刚巡完街,见着肖天到来,以为又来了赚银子的好事,连脚步也不知觉快了几分,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就像一只见了肥肉的饿狼,“嘿嘿,财神爷来啦(?▽?)。”
“风北谷,二大王?”赵虎想了一番,“你提这么一嘴,我似是想起来了。瓢把头是叫洪启航吧?”
“瓢把头叫洪启航,二把头叫彭舜宇,听说是护边营的两个逃兵。”肖天皱了皱眉头,一脸疑惑。
“肖坊主,这个不能扯。一月不回营的营兵,便是死了的。护边八营,从未听说过有什么逃兵。”
肖天微微皱眉,一时没听明白,心里反复琢磨着这里面的门道,“这其中莫非有啥猫腻?”
“肖坊主也是自家人,不妨与你直说了。”赵虎压低语气,神秘兮兮地说道,“按着秦朝兵部的制度,营兵战死沙场,则会补一份抚恤金。”
“所以,逃兵若是登记为战死,便会有一份抚恤金,送到兵营去?”肖天问道。
“自然,抚恤送到护边大营,会有军参核实之后,让驿丞代送给亲属。”
“至于其他之事,我便不太清楚了。”
送给亲属?估计是早就中饱私囊了。怪不得两个逃兵,能堂而皇之地拉起六七十人的人马,为祸一方。
若真有抚恤金,马苟子也不至于这般穷苦潦倒,去捡酒糟来吃。肖天心里愤愤不平,“这世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肖天原本还想问着衙门,即便不上山剿匪,也可多送几把登记武器。
现在想想,几乎是不可能了。真的,一切只能靠自己。
“莫问了,这事儿,你得自个解决。”赵虎语气有些惋惜,生怕眼前的财神爷,便稀里糊涂死了去。
“近些时日,你也莫要想着搬回城里。我听说——”赵虎转头张望了好几番,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听说啊,北面的匈奴又闹起来了,不满意咱家皇帝给的岁贡,想着多讨一些,便开始聚兵。”
“山海关都破了。”肖天声音发沉,心中一阵担忧,犹如压了一块巨石,“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山海关破,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
直到现在,锁龙城北门外,依旧是一片人间炼狱的凄惨模样。
山海关往南,是秦朝广袤的平原腹地,已无天险可守。
“七百里一马平川,若是八个护边营挡不住,匈奴便会打到锁龙城下。”
“多买些驮马,把忘忧酒庄迁到内城吧。当年老马场的东家,便是聪明得很,早早便迁了去。”
“谢赵兄如实相告。”肖天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摸了一袋银子递过去。
赵虎难得犹豫了会,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最终还是接过了银子袋,匆匆塞入怀里,“嘿嘿,那我就不客气啦。”
“嘿嘿,不瞒肖坊主,我当年做官差之时,也是个好汉,见不得百姓被欺。后来,我发现身边的老官儿,都想着办法讨银子。”赵虎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悔恨。
“后来我也讨了。第一次那会,记得很清楚,是一个城外的老地主,我帮着将一家赖租子的佃户,全抓了回来,得了四两银子。”赵虎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愧疚。
“第二日,佃户一家五口,被关在柴房活活打死。我便在旁边看着,喝着地主贡上的香茶。”赵虎抖了抖身子,似是说着一件毫不相干的小事。
“世道脏了,脏水溅了一身,洗不干净了。”
肖天久久站立,心中一阵感慨,“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赵虎离去之前,将一把随身的小匕首,递到了肖天手中。
“我瞧着肖坊主不似个脏了的人,且去吧。记着我说的,多买些驮马,早点迁去内城。”
“戏园子有说书的,时常说出些矫情的话……宁做太平一只犬,不做乱世行路人。”
黄昏时分,日头如一个疲倦的老人,缓缓坠向城西。
一抹余晖的光景,宛如一层金色的薄纱,轻轻地覆盖着整个古朴的锁龙城,让这座古老的城池沐浴在最后的夕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