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天空被昏黄之色渐渐浸染,韩信才驾着马车匆匆赶回。
此时的马车上,已坐着六七个人影,随着喜娘一道,匆匆忙忙且略显狼狈地跳下了车。
肖天抬眼瞧去,发现大多是村妇,仅有两个身形瘦弱的男子。
“喜、喜娘说,二钱银子?”还未站稳脚跟,几个散户便火急火燎地问了起来。
“二钱银子,每日两顿饭,等酒坊庄子修起来,便能搬入庄里居住。”肖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这老马场范围宽广,差不多有两个足球场大小,即便多住些人也不成问题,如此一来,或许还能笼络人心。
“有无公证?”一个男子眉头紧锁,寻思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自然是有的。”
“那、那我等愿意!”
“张龙,你来安排一下人手。”肖天如释重负,交代一句后,便朝着马场走去。
小婢妻陈若梦,正蹲在地上喘着粗气,瞧见肖天走来,神色一惊,忙又把身旁的半截断树扛了起来。
“你先放下。”肖天眉头紧蹙,满脸无奈。
“肖郎,奴家有的是力气,以前都是扛两担柴呢。”
“先放下吧。”
陈若梦赶忙放下断树,怯生生地站在一旁。
“你识字的。”
“识……识得一些。”
“往后,你便别做这些粗活了,来帮我记账。”
陈若梦微微一怔,一时不敢回应,只是低着头,不停地揉搓着衣角。
当初入了锁龙城,她便已认命,只求这辈子辛勤劳作,能过得清清白白,莫要被卖到那腌臜之地。
“肖郎,奴家怕做不好。”陈若梦心下惶恐,双眸中满是不安。
“为夫相信你。”肖天这话脱口而出,自己都愣了一下。
这一句,让陈若梦惊愕地抬起头,就连肖天自己,也顿觉有些异样。
他顺着陈若梦的话,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
为夫为夫,如此亲昵的称呼。
“肖郎放心,奴家一定尽心尽力做好。”陈若梦双颊绯红,忙不迭地应道,一颗心犹如小鹿乱撞。
“那,先这般。”
肖天起身,心中莫名地涌起一丝欢喜,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
天色渐渐昏暗,在七八个散户的协助下,老马场里很快搭建起了几间木棚子。
肖天原本还打算用加班费做噱头,让众人挑灯夜战,但思来想去还是作罢,若是累坏了身子,这帮人明日便没法干活了。
“东家,那我等先回去,明日再来。”七八个散户,将分配的芋羹糊糊用叶子仔细包好,舍不得吃,急匆匆地往家赶去。
原本停歇了一日的春雨,此刻又悄无声息地飘落下来,不多时,便将整个老马场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世界里。
“哥几个,还是老规矩,三人值夜——”
肖天话未说完,猛地顿住。
一旁的韩信等人,也是面色骤变,各自迅速从身旁拿起武器,重新聚拢过来。
近处的小木棚里,喜娘探头瞧了两眼,吓得立马缩回木棚,紧紧抱着两个孩子,浑身颤抖如筛糠。
陈若梦从包袱下抽出老柴刀,神色紧张,小步快跑几步,来到肖天身旁。
“回去。”肖天咬着牙,心中暗想,天晓得自家这小婢妻何时学会带刀防身了。
陈若梦眼眶泛红,又匆匆往棚子里跑去,却时不时探出头来,目光紧紧盯着肖天的方向。
“东家,他们要喊话。”张龙握着铁胎弓,手臂颤抖不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让他走近。”
隔着荆棘篱笆,肖天放眼望去,只见此时在老马场外,约莫有六七个身影晃动,不时鬼头鬼脑地探出头来。
昨日韩信的射弓,想必是让这些人有所忌惮,毕竟普通百姓,哪能有铁胎弓这等厉害的武器。
“一无姓来二无家,走着吃打着花,敢问,江湖路上是哪家?”一道嘶哑的声音,在雨中冷冷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