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平安无事。
肖天站在客栈门口,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暗自庆幸自己安排了人手值夜。他回想起听说的那两个走商贩子的惨状,夜里睡熟时被人悄无声息地割了脖子,身上的银子和货物被搜刮一空。镇里的官差来客栈时那敷衍的态度,就那么随便晃悠了一下,啥结果也没查出来。
这命如蝼蚁的年头,普通人能多苟活几年,那真是上天开恩啦!
“东家,都打听清楚了。周公镇最大的粮行,是李记粮行,离着客栈不到半里的路。”张龙一路小跑着从外面匆匆赶回,边跑边挠着头,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急切:“不过,锁龙城的三月酿酒铺,先前一直是李记粮行的大客。”
同行之间竞争激烈,要是想造私酒,这三月酿老酒铺无疑是个难以逾越的坎儿。
“先去看看。”肖天眉头微蹙,神色凝重。
张龙赶忙点头如捣蒜,带着肖天几个人,使足了全身的劲儿推开围堵的人群,朝着镇头的李记粮行走去。
离得还有些距离,肖天就瞧见至少有二三十个身强力壮的帮工,各自背着粗实的棍棒,在那遮满草布的粮行周围如巡逻的士兵般来回走动。
粮商大肆囤粮,在这乱世之中往往是不祥之兆。
“东家,我进去问问。”张龙说着,一溜烟儿地跑了进去。
片刻之后,张龙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米商。
这米商走出来后,斜着眼睛淡淡扫了肖天两眼,便满脸的不屑,那三角眼眯成一条缝,仿佛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米麦一车十两,杂粮一车三两。”米商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尖锐刺耳。
杂粮一车三两,这价格比起平常,几乎翻了两倍。至于米麦,那价格更是高得离谱,这年头谁会傻到用米麦来酿酒啊。
肖天眉头紧紧皱起,犹如两条纠结在一起的黑蟒,说道:“贵了些哟。”
米商冷笑一声,嘴角上扬,满脸嘲讽,那表情仿佛在说“穷鬼也配跟我讨价还价”:“你要是嫌贵,自己去乡下收呗,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下次你再回来问,我就涨一倍,爱买不买。”
“我又不是只买这一次,咱们可以长期合作嘛。”肖天强压着心头的火气,耐着性子说道。
“长期合作?锁龙城附近百里,我李记粮行的主顾多得能从这排到城门口,可不缺你这一号。”米商双手抱在胸前,那圆滚滚的肚子向前挺着,一脸的傲慢。
收粮囤粮,肖天心里跟明镜似的,附近一带的粮食差不多都被这些米商搜刮光了,再加上难民围城,粮食越发稀罕。
就算去下一家粮行,估计价格也低不到哪儿去。
“嘿,不买就滚!一个破落户,装什么大掌柜。”米商冷笑一声,扭头就走,边走还边撇着嘴,那模样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韩信气得眼睛瞪得溜圆,好似铜铃一般,伸手就要抽出哨棍,却被肖天死死地拦住。
也难怪韩信愤怒,价格贵了一倍不说,这米商的态度简直恶劣到了极点。
“牧哥儿,咱们咋办呀?”韩信咬牙切齿地问道。
肖天脸色阴沉,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三两一车,看这架势价格是谈不拢了,就算只收五车,那也得十五两,而且还得预留出十五两帮小婢妻陈若梦还债呢……
“张龙,附近的村子远不远?”肖天紧锁着眉头,目光中透着焦虑。
张龙摸着下巴仔细琢磨了一番,眉头拧成了一个大大的疙瘩,“东家,说远不远,可就怕有剪径贼。”
剪径贼,那可是心狠手辣的拦路劫匪。
这乡野之地,可比有官差巡行的镇子危险多了。
再说了,还不一定能收到粮食。
“喂,你等等。”
这时候,原本走进粮行的米商又慢悠悠地转了出来,脸上带着冷冰冰的笑,那笑容比寒冬的风还让人发冷,仿佛能把人的血液都冻住。
“破落户,镇子外十里的地方,有个粮棚,刚好有五车米粮。”
“然后呢?”肖天眯起了眼睛,眼神中透着警惕,像一只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豹子。
“二十两,五车米麦粮。这价格,你去哪儿都找不着。”
肖天心里明白,天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镇外十里的粮棚?估计是没办法了才低价卖。
“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