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的大脑为什么会得精神病呢?
《大脑百科》没有答案,但有一张纸条夹在末页。
正方形的白纸中央,一笔一划写着“执”。不同于医院门诊病历的飞龙舞凤,如打印体般端端正正。但起笔顿笔间,保留了独属于季冰的入木三分。
林思思合上书,放回第一层的书架,爬上螺旋的木梯。
欲,执也。恶,魔也。
执,欲也。魔,恶也。
心作祟,与脑何干?
脑掌控,与心何干?
念起于心,恶受之脑。
说不相干也息息相关。
那我送一颗爱你的心,再送一颗失忆的脑,是不是就可以无欲无求与你到天荒地老?
她噗嗤一笑。无欲无求了,怎么还要天荒地老呢?
所以啊,季哥哥,你说得对。一切源于执。执起,病变就不远了。像这楼梯,要通高,必须扭曲自身,以承受越来越高的崩塌。
一层一层,被他看过的一本本书,一列列整齐排列。她只喜欢第一层的心理学相关,还有顶层的各类绘本读物。
因为她也想被妈妈抱怀里一起唱唱儿歌或是课本的诗歌。朗朗声中,充满妈妈对子女的关爱和喜欢。
这份执,生成了上华法大学心理学的欲。
而这份欲,与季冰相遇后,挑动了凶手的执。
一排排参差不齐的绘本,构建了季冰能畅游奇妙时空的丰富大脑,成就了他像大草原般辽阔的心胸,可以容纳无数病人的苦难。
季哥哥,如果你发现我病了,也会把我当病人吗?
“思思,”他从闪耀着琉璃光的暗处出现,“我回来了。”
她放回抽出的小兔子绘本,托着隆起的肚子,跑向他。
“季哥哥……”她扑进他张开双臂的怀里。
他亲亲她额头说:“真乖。”说着从大衣里拿出一只樱花粉的手表,“我买了一个便于携带的手机。”戴到她的右手,“喜欢吗?”
“这么小,可以打电话吗?”她转动手腕,细细看着。
他抬起她的左手,轻轻握住她的食指,点上黑着的屏幕:“只需要点几下,不需要什么力气,左手也可以用。还好隐藏,袖子一遮,就看不见。”
小方块的屏幕亮起水蓝的光,他身穿黑西服坐在办公桌前,微微笑着。
“一打开手机,就能看着我,好不好?”
林思思点点头。虽然屏幕小,但一点不影响他的帅气和温柔。太想的时候,还可以亲一下。
“但还是不要糊太多口水,虽然防水。”
林思思抿住嘴。她最近表情容易外泄吗?
“并不是,是我们心意相通。如果不是工作不方便,我也想买一只,蓝色的,刚好和你配对。上班累的时候,就看看你的照片。想你的时候,就亲亲。”
“我,我才没有那样想……”
“没有吗?那快亲亲我。”他送来淡粉的薄唇。
林思思想都没想,就亲。亲上了,才后知后觉自己被PUA。刚要退开,唇被撅住。
那双满是笑意的丹凤眼,溢出点点情欲,他探进她嘴巴,直把她戏弄得脑子晕乎乎,才啄啄她嘴道:“真甜,吃一辈子都不腻。”
林思思顶着两只滚烫的耳朵,低头看手表:“也有微信吗?”
“有。可以打电话,也可以语音和视频。”他继续教她使用手表。
一项项功能都试验过后,她的食指点开家庭群。
三名成员:季哥哥,林义哥哥,思思。
“季哥哥是我,林义哥哥就是林义。有事的时候,可以在群里说,也可以单独和我说。”
“可以把夏姐也拉进来吗?”
“等她醒来,再邀请她。”
“夏姐好点了吗?”
“她身体的各项检查都正常,脑中的淤血也在慢慢减少。醒来,只是时间问题。再等等,说不定哪天就突然醒了,又叽叽喳喳了。”
“……夏姐不叽喳。”
“其他女人都一个样,就我思思最乖。”他亲亲她微微鼓起的腮帮子,“我们吃完饭,就回医院,好不好?”
“明天可以吗?我们难得回来,我想再陪陪爸妈。”
“听老婆的。”
两人从书楼出来,正下楼梯,罗琳正端着一盆鸡汤到餐桌。
她抬头一望,正要放桌上的汤盆忽然倾斜。她惊呼一声,汤盆摇晃出冒白烟的汤水,正中她右手腕。
她慌忙把汤盆放桌上,拿纸巾擦手背上的汤。
“思思,你慢慢走。”季冰说完几步跨下楼梯,拉过罗琳,就往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跑。
林思思看看灰白地砖上的鸡汤,拿过餐巾纸,蹲到地上擦。
肚子有点大,她便跪坐到地上擦。
“哎呦,思思快起来。”江晴端了盘米粉蒸肉出来。
不等她把肉放餐桌上,季冰就冲出了卫生间。
“思思?”他飞跑来,抱起她。“摔哪了?”
林思思摇头:“我就擦一下地。”
“怎么能坐地上呢?”
“不脏。阿姨拖得很干净。”
“我来擦,你坐着。”季冰抽出一张餐巾纸,蹲到地上擦。
系着围裙的保姆,拿着拖把匆匆赶来:“少爷,您坐着,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