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凤离开前摸摸她的脑袋:“我下去看看啊,你要是累了,就在床上小息一会儿。”
瑞姥姥在出门前略施小术,重新换了一身行头,以免引人注目。她斜依在二楼栏杆上,目送客人一位接一位揉着酸痛的腰走出大门,而化成人形的小妖正笑容可掬地招呼着“欢迎下次再来”,一派喜悦祥和。
寻梅酒楼门外,郁晚枫率先跳下马,见百十来号人如过江之鲫般涌出来,不禁疑道:“这还没入秋呢,怎么提前开始搞迁徙了?”
徐多贵也下了马车,站在原地整理衣冠,结果因为人太多被挤到,腰间的辟邪玉佩叮叮当当一阵乱响:“饭点刚过,大家应该是都吃完散了。”
“那这也太整齐了。”郁晚枫双手抱臂,侧身艰难地逆着人流行走,同时对徐多贵甩锅说:“哎,徐老弟,先说好啊,我不会跟女人打交道,一会儿进去了你跟那老板娘说。”
徐多贵面上的笑容依旧可爱,可胸膛里一颗砰砰乱跳的心怎么也安分不下来:郁大爷,我也不会和除我亲娘以外的女子打交道啊!
苗凤早就看到了门口一红一蓝两道身影,有点惊奇这两位颇有身份的人竟能同时出现在自己的酒楼里。经昨夜“浊气”的掺和,此时徐多贵在她眼里就是许烛的糟粕部分,因此苗凤对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只是空叹缘分如此而已。
不过他好歹是个让平昔镜看中的能人,如果不加防备,真让那份浊气和肉体结合了,那真是暴殄天物,还是得告诫他几句才好。苗凤想了想,挂起一张无可挑剔的笑脸朝他们走去。
郁晚枫和她一对视,就见鬼似的扭开头。徐多贵见他这“抵死不从”的反应,为了不显失礼,只好自己上前问候:“老板娘下午好,下官是太平院主事徐多贵,这位是三尺衙的指挥使郁大爷……郁大人,我们今天前来是想和您商讨一下有关越嵋使者进京饮食住宿的问题。”
几位店小二瞥见他腰间玉佩,忙不迭逃上楼布置包间去了。苗凤满意地对着他们的残影说道:“嗯,两位大人这边请。”
寻梅和吉祥酒楼背后都建有配套的客房,一般在夏季供有钱的进京考试的学子住,其他时候则接待不时来大澜来访的外族使者。官府其实是有专门对外的客栈的,但随着大澜在四方的威望不断提升,外族人口的不断增长,每年入京的使者都在增多,可京城就那么巴掌大一点,没地方给他们扩大客栈,于是上任三位太平院主事大胆创新,将民间的酒馆征用起来,解决客房不够的问题。
苗凤早已习惯,本以为对方过来只是例行公事交代几句,等到时三尺衙派人维持秩序、太平院来人监督饮食质量便好,岂知今年的安排有了别样的变化。
“多少?”她听完徐多贵的陈述,两条柳眉险些错位。
徐多贵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一时也被唬得有些懵。他无措地偏头瞅了瞅正在闭眼参禅的郁爷,顿悟了“求人不如求己”的真谛,下意识摸了摸鼻梁,然后不好意思地对苗凤笑道:“相比往年,今年的越嵋使者确实有些多……不过您别担心,三尺衙的各位大人们会按照排班尽忠职守,保护您和各位姑娘的安全的,对吧郁大人?”
郁晚枫像水牛一样“嗯”了一声。
苗凤为了眼里干净,招来在店里打杂的都是年纪小、性格好、手脚利索的女妖。男妖倒是也有,不过得是五官特别清秀出格的那种,身板较正常男子更为单薄。所以寻梅酒楼对外形象就是一个“弱”字,官府在分配外来使者的时候会优先选择吉祥酒楼。
而按照徐多贵的说法,今年越嵋会派来三位使者,分别住在官设客栈、吉祥酒楼和寻梅酒楼,且各带十五随从官员以及杂役若干。这着实让苗凤“受宠若惊”。
“差不多就这样吧。徐老弟,咱们走?”郁晚枫难得睁开眼,饶是如此,他也不肯浪费一丝目光在苗凤身上。
她本就听戚云燕说这是个厉害角色,远非面上表现出来的酒色之徒的样子,现在观他举止有异,就对他更加好奇了。不过她有个寡妇形象,对外还得维持一副温良恭俭让的面孔,不便做多余的什么。
徐多贵起身,规规矩矩地朝她行拜别礼:“如此,我们就先走了。”
苗凤同样回礼,见他腰间那枚玉佩莹润可爱,便知道国师是下了血本要护他,自己不用再多此一举了。郁晚枫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冲她瞎抱个拳,迈开他优越的大长腿飞速出门,在原地留下一阵风。
“老板娘见谅。”徐多贵把眉头摆成“八”字,尬笑道。
“无妨无妨。”苗凤心情愉悦地挥挥手。
二人离开包间,无意路过“观太平”时,辟邪玉佩忽然泛出青绿色的光晕,在阳光照射下格外耀眼。
郁晚枫挑起半边眉:“这是什么?”
徐多贵捧起它,回忆陆万钟和他交待的种种,字斟句酌地回答:“玉佩发光,妖邪出没。”
好巧不巧,就在徐多贵说话时,戚云燕从苗凤房间里出来了。她还没有化成男相,但男女相长相相似,她一见到迎面走来的上司,就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郁晚枫同样看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