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公子知道,牧钊想送走自己的决定仍没有改变,总是尽可能不牵涉自己。但是,这一次审讯方永,他应该知道,他们双剑合璧得多么默契、多么互补!
韩牧钊知道,因为自己的决定,一直让海公子闲置。虽然是缘于情义,但是海公子仍会因为没有与他结成生死与共的盟契而感到遗憾。
韩牧钊客气地回道:“海公子安排周密,韩某多谢了。”
海公子停了射练:“没错,我做事一向小心。不过,”他一边抛玩着纤弩一边走到书案边,笑看着韩牧钊缓缓道,“韩大人是否透露了过多的信息?”
韩牧钊坐进了书案前的木椅:“我们能抓到他,从你截获断绢直到查出阅海阁,各个环节均是偶然。如果说这一切是有人故意在谋算,那么,送这个暗探入韩宅的整个过程未免太多超出人力所为的关键结点,那他们无法掌控这一结果的风险也就太大了。
“尤其,更不可能是刘悯——他不会为了我韩铮破坏自家的嫁礼、自损颜面。
“而且,”他看向海公子,“暗道本身便是最大的机密,我不必顾虑他会知道更多。如果,他在海公子亲自修建的暗道中跑掉,这便是海公子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他没有直言,对海公子修建的暗道信心十足。
海公子听出了他的隐晦褒奖,心情大好,煞有介事地回道:“是,韩大人分工明确,海某甘心受教。”他也坐进了便椅,准备长谈。
收起笑意,他抬头问道:“方汉辛是怎么回事?”
“方永所说毫无差错。方汉辛是威祥军的军典,挟带空饷名册、私自逃离驻地。不过,方永并不知道,他父亲是将名册送到了义父的府上。”
“噢?一年前的事吗?”
“是。是在出事之前,义父曾将名册誊写一份交给我,让我暗地里调查威祥军的士兵人员编制。但是,我并不知道,方汉辛还有一个儿子,而且,为了不拖累儿子,他本人已经自尽。
“今日,见到你送来的名册,我似曾相识,找到当时的誊本,查验之下,名字没有错漏,甚至排名顺序也完全一致。如果不是与方汉辛密切相关的人——”
海公子点点头附和道:“不可能一模一样。”
“是。不过,我会派人到威祥军驻地、方汉辛的故里调查清楚,看是否有不实之处。”
“好,就派近身抓捕方永的人去,知道他的人越少越好。”
韩牧钊点点头,又道:“据你观察,有什么违和信息?”
海公子微笑着回道:“先不说违和部分。先说惊喜。”
韩牧钊眉眼一抬,不置可否。他与海公子所思所想并不相同。
海公子却已经朗朗分析道:“一,与刘家有私人恩怨,与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忠诚度可以保证,不是对我们的保证,是对父辈的承志。二,不惧生死。你进入暗室之前,他已经表了态度,不怕死,也不怕生不如死。应该让我动手,试一试他是否果真能忍受疼痛。”
韩牧钊打断道:“这一点,待我调查之后再确定是否有此必要。”
海公子接着分析:“三,以他的才学,一定能得到刘府的青睐。他的才华造诣可以说已经达到了书写、绘画技能的顶峰。而且,”他故作高深地问道,“知道‘高素隐仙踪,逍遥无界天’吗?”
韩牧钊想起,这是从云说出自己的表字由来时,方永的解读。他回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读懂了你自命名字的含义,知道你是个向往自由的人。”
“没错。我也不知道有这两句诗,但是这让我想起陈师穆。”
“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