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公子踱近韩牧钊的身边,顺着他的眼光,看向挂在前方的画像。他看看画像、又看看韩牧钊,一脸无奈地问道:“你爱上他了?”
韩牧钊没有反驳,脸上露出难得的柔和。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深远:“他认识我多久?又看透了多少?难道我的眼中透露了我所有的秘密?他是否也经历过杀戮,才会体味当中矛盾又复杂的心情?”
他缓缓侧过身,看向窗外,语气和表情增加了几分严肃:“他为什么要用一个小书生来行事?他和这个小书生是什么关系?而这个小书生又是什么人?为什么愿意帮他完成这么隐秘又危险的事?”
海公子没有试图回答韩牧钊这些自问自答的问题,而是另提他问:“牧钊,画作者观察力强、精通文墨、又与刘家有仇冤——”
他看向韩牧钊,韩牧钊转过身,回看着他。见牧钊没有说话,海公子继续道,“难道不是最适合训练成间谍的人选吗?”
韩牧钊思索着,不置可否,有些沉重地回道:“再说吧。”
这时,只听暗道的出口处一声轻响,出口的地砖被打开。耿岳蹿了上来。他有些兴奋,毕竟这是他们回京以来第一次实质的收获。
他向韩牧钊回报到:“大人,抓到了。茂葳亲自出手,抓捕过程异常顺利,那小书生毫不抵抗。审问的用具已经备好。”
海公子一听抓捕顺利,心中有些存疑。
韩牧钊刚想进入暗道,海公子拦住了他:“我先探探底,如果是没有价值的人,你便不必出马了。”
说完,海公子即走下暗道口,耿岳跟了下去。
韩牧钊清楚,海公子是担心有危险——自己需要间谍,却更要防备敌人的间谍——所以首当其冲。
火烛照亮的暗室笼罩着阴冷。
被捆在白布之中的小书生歪坐在圆椅里,还没有苏醒。
海公子翻查着他随身携带的包袱,只有简单的笔墨、一套换洗衣服和一双棉靴。
海公子用手捏折着衣服和鞋子,想看看是否藏有异物,但没有任何发现。
海公子撕开衣物里层,也没有发现。
他开始撕扯鞋面,但是缝纫牢固。
他从旁边陈列的刑具中拿来一把匕首,割开鞋底——
隐秘在此!
两只鞋底均藏有一叠厚厚的红色丝绢,上面书写着墨字。
他认真地审视着文字,果真与当初所截获的断绢上的字迹完全一致。只是,红绢上并没有其他内容,只是一个一个的人名。
正在这时,小书生有转醒的迹象,海公子拿着红绢交给守在门口的耿岳,让他呈给韩牧钊。
小书生醒来,他睁开眼睛,辨认着事物,见到阴暗的内室、见到桌上撕碎的物品、见到旁边的刑具、见到面前的审讯之人,他没有露出惊慌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认命。
海公子见他辨认出人,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你是好人,我便是好人;你是坏人,我便是坏人;如果不相同,我便是死人。”小书生清朗的声音淡淡地回道。
海公子冷笑道:“不用暗示我你不怕死。自知死路,乖乖地和我的人上了小象岭悬崖,你是不怕死还是不怕生不如死?”
“有分别吗——嗯,是有分别。”小书生挑衅地看向海公子,“我不怕死,我也不怕生不如死。”
海公子轻笑一声,就像一只笑面虎,他嘲讽地说道:“史上有很多名垂千古的文弱书生。今天,我也有幸见到了一位。很可惜,”他敲着手中的匕首,“你的忠贞不屈,千古之后却没有人会知道。”
小书生听懂了他要用刑的暗示,却毫无惧色,更嘲讽地回敬道:“你太年轻了——有时候,无名地死去要比留名幸运得多。”
海公子一听,好脾气也要爆炸了,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言道:“好,看来你是真的不怕死了,”他放下匕首,走向旁边备好的各种刑具,一个一个地看过,仔细地挑选起来,“那就让我试试你到底怕不怕生不如死。”
正在这时,暗室门却被拉开,韩牧钊手拿一叠物品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