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牧钊大人可不是一般的神,你小子来了安肃,就开眼吧!”
“别把我当成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弟弟我也是混过龙卫营的人!”
“你以前在龙卫营?”年长的军士有些惊讶。
“嘿嘿,去那儿选试,没选上。”
“切,吹你的吧!”
“诶,哥哥,说正经的。我看那奸细说起碧山茶楼的时候不大正常;但是说其他地方的时候一点毛病也没有呀!大人怎么知道是荣雁居和将进酒肆?”
“还说你小子不是愣头青!你以为那奸细是白当的,他是故意让大人怀疑碧山茶楼,才做得那么不正常。也就骗骗你这样的傻子。大人才不看他这些明面儿上的小伎俩哩!”
“那,大人看的是啥?”
“心呀!大人呀,”年长的军士煞有介事的说道,“他的眼睛是把刀,可以扎到人的心里,什么弯弯道儿,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嗯,是是。没错,要不怎么是大人呢。噢,对了,前几天抓那个盗贼,大人怎么没用这招儿?”
“这么了不得的审心术,能随便用在一般人儿身上吗?不聪明的还不配招呼哩。”
“噢!还是哥哥有经验。”
“那是!我跟大人多久了,你学着吧!”
“是是是。哥哥,您受累,这招儿,您会吗?”
“我——”
“哈哈哈,说了半天,你也不会呀!”
“小子!”他拍了年轻军士后脑勺一下,“要是大家都会了,破了这销销,还怎么用!什么都不明白!”
“呀!是啊!”
此时,牧钊大人已回到军帐。随后而入的韩猛并没有放下托着帐帘的手,他回过头低声道:“耿岳。”
片刻,从帐外走进一人:“大人。”
大人凝重地看向他。
耿岳知道大人一直在等着自己的消息。他驱身向前,清晰、快速地禀报道:“大人,雄州事没有失误,一切顺利。”
大人点点头,但见耿岳并无轻松之色。
“但是,京城方面送来消息——刘悯向太后提出,欲与嘉州王太守结亲。”
大人眉宇一聚:“王氏六女,王芮萱?”
“正是。”耿岳看向大人。
大人没有言语。
耿岳问道:“大人,陛下曾经私下见过王姑娘,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难道刘悯不曾得到消息?”
大人冷冷地言道:“如果是一年前,我会相信他是无心。但是,时至今日——”
“我们都被他骗了!”耿岳低声地愤然一句,接着又问道,“那么,陛下会怎么办?让了刘晟翾?”
大人一脸的沉重:“陛下想不相让也不行。提亲,只是一个表面事件。看来,陛下已经被他们完全控制。刘悯既然敢走这一步,一定审度清楚,他大可以安心地一步步蚕食帝权。”
“唉,这太后也奇怪,宁愿相信一个没有血缘的义兄,也不放权给自己的亲生儿子。陛下的性情——难道他一点反抗之心都没有,还要忍——”
突然,帐外响起有力的脚步声。
耿岳停了话音,抬眼看向大人,又回头看向守在帐门口的韩猛。
“大人,狄副将求见。”帐外响起一声通报。
“请。”
韩猛挑起帐帘,狄青直步而入:“大人!”
“狄大人!”韩猛与耿岳一同施礼。
狄青回礼。
“大人,巡检司刚刚发来函告。”他谨肃地禀报道,“昨晚,雄州城墙被炸。窦大人有恐异动不断,命令我们边境各州军严加戒备,不能出现纰漏。并且,要求我们全力配合傅大人,缉拿匪徒。”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信件呈递给大人。
大人展开一阅,沉思着吩咐道:“从各营中抽出精锐六十人,组成两队。一队负责暗中巡查,一队加强榷场治安。汉臣,”他看向狄青,“这两队人马由你亲自督管。”
“是,大人。”接下命令,狄青并没有离开。
他转向耿岳,凝眸问道:“耿侍卫看起来风尘仆仆,是从外面刚回来吗?”
“是,属下按常规巡视了一下防卫部署。”
“可有异常?”
“没有。虽然正值年节,但是将士们忠于职守,毫无懈怠。”
狄青点点头,转向大人,郑重地言道:“大人,那么,属下告退,即刻督办此事。”
听着狄青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大人向耿岳吩咐道:“以后与茂葳接头,换一种联络方式。”
耿岳看向他:“大人,是狄大人知道了我们的事吗?”
“汉臣敏察睿智,他一定知道我另有打算,只不过不会知道我们具体的部署和行动。但是,我们自己要做到不露痕迹。”
“大人,其实,这一年来,您与狄大人肝胆相照,他对您的敬佩无以言表。您为什么不实情以告呢?届时,他一定会成为我们坚不可摧的后盾。”
大人无所动,但神色黯寂:“汉臣勤勉刻苦,襟怀天下,是难得的将帅之才。这条悖逆之路,不适合他。”
耿岳看着表面漠然的大人,想到他心中已化为决绝的愤怒,不禁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