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无常,迅如雷动。
我这山神,到底当还是不当?
就是这片刻的出神,一记凌厉的道法已是从地上扑杀而来!
当!
电光火石间,卢淬泉抬起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曲指结道印,随后以指尖为笔,灵力为墨,瞬于胸前结出一个苍绿法阵,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堪堪消弭。
灵力余波在秘境中层层荡开,四处磕碰,带起阵阵劲风。
“贼子妄语,岂可轻信?”
“待尔等伏诛,我自会去问个明白。”
“到时是削封还是跌境,都悉听尊便。”
一纸公文,压得住世间百姓,但压不住卢淬泉。
炼山夺宝,肆意杀伐,这就是所谓的官家手段?!
但见卢淬泉纵身而下,一举震散众人,随后无数绿衣精怪从林间跃出,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寒芒明晃,惊的炼山众人心头一跳,不禁已出了一头冷汗。
既非五岳,为何有这般灵力底蕴?既已杀伐半数,为何还有如此规模?
老道人想不明白,但此刻亦无暇多想。
林间已是短兵相接。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约莫过半柱香,底下的厮杀渐止,遍地尸骸间,唯留四人立身。
一侧,卢淬泉束发已散,黑发如乱云;倚翠满脸血污,黄眸射寒星。
另一侧,道人持拂尘立,意态出尘;鼠胡汉子大汗淋漓,面色如金纸。
“道道……道长……”老鼠胡被方才幕幕吓得哆嗦,惶恐的去扯道人的袖子道:“兄弟们都死绝了!这两个娘们厉害的紧,咱赶快撤吧……”
“撤?往哪里撤?”道人语气轻蔑,侧头看了眼汉子。
老鼠胡还未出声,一只无形的大手便按在了他头上,如有山岳之重砸下,顷刻将他撵作了齑粉,化作飞灰消散于竹林间。
“卢淬泉,你今日所行之事,定将写入山水谱牒。”
“肆意扑杀,僭越朝廷。”
“该当何罪?你自己清楚。”
此时,天地间唯留风声。
倚翠拭去脸上的血污,看向自家娘娘。
卢淬泉思索片刻后收剑入鞘,闭上双眼,自顾盘起头发来。
“你受命于他人,对吧?”
“你并非朝廷官员,对吧?”
“那既然结果只需要我跌境,你的死活,又有什么关系?”
道人眉头一紧,大喝道:“你敢!贫道师承龙虎山赵姓大天师!小小山神安敢造次?!”
“朝廷的事,你管的着?”
言罢,卢淬泉右手成剑诀,轻点于眉心。
一声清鸣响彻天地。
只见卢淬泉的手指离开眉心,随后一缕青绿泛金的神魂被缓缓抽离,最终浮于掌上。
那是一个蜷缩手脚的女童,灵光包裹,眉心点有一粒朱红。
此为修士内炼之元婴。
“你当真舍得?以金身崩碎换贫道性命?你此生修为将再无精进!”
“钦天监责问下来,你又能有什么好处可图?!”
倚翠看了眼灵气盎然的卢淬泉,没说话,只是咽了下口水。
娘娘自有决断,不必多言。
秘境中流淌的灵力渐成乱流,如若漩涡般层层卷起,将三人包裹在内。
“无妨。”
卢淬泉平淡的一语,却让道人的瞳孔骤然一缩。
轰!
一道极其蛮横的威能猛的落在道人头顶,他欲抽身,灵压却是愈发深沉,如同山岳压身!
“怪不得朝廷如此忌惮,元婴境圆满,几乎成就半个仙人境界……”
这时,卢淬泉手上的女童猛然睁眼,一对洁净的眸子流光溢彩,散发道道神光,随后她伸一指,对着道人从上到下轻轻一划。
“我有一剑。”
只闻叱英一声,如锋刃划过冰面,女童与道人的身上皆出现一道裂痕,最终都应声而裂。
静如无风水面,不起涟漪。
一剑过后,女童化作金色星屑,缕缕消散;而那道人挨了一剑,竟是皮囊寸裂,却不见鲜血,一抬眼,才见一缕青绿游魂飘散,落往远方。
好一记道家的金蝉脱壳。
北方一座仙家山头,祖师堂内,一盏青灯熄灭,一道人影缓缓浮现。
正是那流云山脉的黄袍道人。
他脚尖轻轻点地,不起一粒尘埃。
身后的灯内冉冉升起黑烟,散发出难闻的血肉味道。
“嘁,有点本事。”道人不快的撇了下嘴,抬脚迈出祖师堂,向山下走去。
“老家伙的棋盘终于开始落子了……”
铿然一声,秘境崩碎,卢淬泉顿时脸色煞白,一下半跪于地,吐出大口大口鲜血来。
这是自碎元婴的反噬,若是凡人,多半已经暴毙当场。
同时,这也让“袖手而观”的杜谨对元婴地仙的强大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总之,别瞎招惹。
“娘娘!”
周遭定阵精怪见状,是纷纷围了过来,牛头马面鱼脸蛇身的,无不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