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喊你回家,还不要我弄伤你,放心,我会尽量轻点下手。”
翊的话音未落,双脚猛地发力,宛如弹簧一般冲射而出,极速的靠近青。
“来!”
青大吼一声哪里还敢示敌以弱,只见他一扫刚刚的畏缩,精壮的手臂瞬间探出试图直接抓住急冲而来的翊。
在两者接触的瞬间,翊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止,反倒是后退数步,如此突然的变化打了青一个措手不及,此时他的中心已经全部压在身前,却是抓了一个空。
看在近在眼前的手臂翊只是轻描淡写的抓住它再向前猛拉一下,就完全破坏掉了青的重心,之间他踉跄几步之后直接摔在了地上。
“胜负已分!双方收手!”
这样的对局哪怕是傻子也能够看得出,谁胜谁负,而这不过是一次娱乐的切磋,完全没有必要打生打死。
丝毫没有继续下去的欲望的翊拍了拍手便直接从台下一跃而下,丝毫不在意人群的目光,直直走向小玉。
“酒!”
愣了下神的小玉忙不迭的递上竹筒,接过竹筒的翊连忙拔开木塞,清澈的竹酒安静的呆在竹筒之中,翊仰起头便倒入一口。
这带着青竹香的酒正是小玉家的特产,也同样是翊最喜欢的一口,清竹酒绵香回长,又不烈,却是醉人。
一筒下肚翊竟已然有了些醉意。
翊看着沉入天边的太阳,慢慢的吟着。
“悲兮,苦兮,醉人兮!挑兮,挞兮,难离兮!“
“翊哥……”
小玉看着独自踩着影子离开人群的翊,碧玉色的美目流转,却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待到翊到家时,月亮都已经升起,从擂台上离开之后他也没有直接回家,反正家里也没有什么人在等他,简陋的草屋内除了一席草毯之外别无长物,怕是连梁上君子来了都只能失望而归。
翊顺手将竹筒甩到角落,和那早已成山的竹筒混做一堆,泯于众人。
月光透过屋顶,明净透亮,借着微弱的月光翊才看得清他那双墨色的眼睛。
“翊!翊!你回来没有?”
粗犷的男声从屋外传来,掀开帘子屋内的景象一览无余,翊烂醉的身影当然也藏不住。
“你,你又喝酒了?”
牛大一进门就闻到了翊身上那清竹酒气,眉头微皱,脸色也变得不善起来。
“又是青玉家那小丫头给你的吧,我不是说过了吗?算了,我去找她去!”
还未进门的牛大便佯装要走,唯有这样才能让翊从装醉中清醒,这也是清竹酒的神奇,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只要愿意一小筒的清竹酒就能让人醉上一天,但若是愿意清醒,清竹酒和水也没什么区别。
“等,等等!”
翊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少年挣扎着起身,原本混浊的墨色眸子变得清明而深沉,像是一块尚未化开的墨宝。
踏着月色,翊挠了挠满头的黑发,半醉半醒的道。
“那酒是我要的,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也别去怪别人。”
“好一个大侠,你以为凭你这三拳两脚就是大侠了吗?”牛大只是笑着道。
“听说今天的比赛很威风嘛,还把青揍了一顿?你这酒是威胁她来的吧。”
“呵呵,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上去比赛也不过讨口酒喝,算不的事。”翊摆了摆手,明明只有十六七岁的年龄,说法的方式却如老人一般。
“所以说你啊,喝酒是要误事的……”
“又要想当年了?牛大叔你的那些故事我从小就听到大,都快要背下来了。最后无非就是一句江湖险恶,大侠难当,我就不明白了,您老人家只是失败了一次,就甘心在这青竹村当守卫了吗?”
“这天下地分南疆,北原,西漠,东海,中原五域,在西漠之外还有蕃人,南边还有南蛮,北边还有北羌,就连东海都有倭人,在这之外又有谁能保证不会有更加广阔的天地呢?您就甘心吗?”
翊喷着酒气,借着这股子醉意显得有些激动,这天下是如此的广阔,可他却只能在这小小的青竹山中了却余生。
“甘心,当然甘心啊!”
牛大并未生气,反倒是微微笑道。
“人生不过短短百春秋,踏遍一域尚心有余而力不足,叔我前半生四处游商,也不过走过了这南疆的十之七八,如今已过天命之年,能找到一处容身立命的地方已是不易,又何来甘与不甘只说?”
“人生在世总有些许羁绊难行,所谓侠者困于红尘,想你翊没有下定决心离开这里,不也是舍不得这里吗?”
翊张了张口,却是不能说出半个字,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闪过了小玉,青,牛大这些人,他不过是被捡来的孩子,吃的是百家饭,穿的是百家衣,就连着远离了村子的草屋都是各家东拼西凑建的。
这些年他走街串巷,这双草鞋早就在青竹村的各处留下了足迹,哪家哪户是什么人他的心里透亮,也是如数家珍。
见到翊沉默不语,牛大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粗糙的手掌上写满了岁月的痕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头离去。
望着牛大的身影消失在小道的尽头,清竹酒的酒劲再度翻涌上来,翊的眼前变得模糊不已,皎洁的月光和漆黑的山林交错混合,只剩下透亮的白和深邃的黑。
“悲兮,苦兮,醉人兮!”
“挑兮,挞兮,再难离兮!”
就着酒劲,翊打着拍子,向着屋后的山中一摇一摆的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