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洒在小道上蜿蜒曲折,青茅山以茅竹闻名,家家户户的山后都种着青翠欲滴的青茅,不仅在饥荒年间是重要口粮,竹制品同样也会有许多用处。
哪怕眼前一片模糊,翊依旧能够凭借着本能绕开那些绊脚的地方,畅通无阻的上山,而在山顶原本茂盛的青茅被砍伐一空,坚硬的青茅被扎成一个个竹人除了少数几个外,其中的大部分都已经缺胳膊少腿,难以再修复。
翊将手放在竹人上,长时间的风吹日晒使得一些青翠欲滴的新竹的表面都泛起了黄色,质地也由韧变脆。
下一刻,翊的双目变得清明,蜂腰扭转,重重一拳打在竹人上,趁着余力未消,转头欺身向前,化拳为掌横切在竹人颈部,随即又再度变招,肘顶,腿扫,翊的全身都仿佛成了最锋利的武器,一连串如同疾风骤雨般的攻击打在竹人身上,光是反震就让他感到双手发麻。
饶是如此翊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汗水从毛孔中涌出逐渐浸透了单衫,打到兴起甚至将单衫甩到一旁暴露出精壮的肌肉。
酒气随着汗水蒸腾而出,越是击打翊只觉得越加空明,竹人在攻击中如同航行在暴雨中的小舟,往往来不及前倾就被打到后仰,声响在寂静的竹林中分外刺耳。
“够劲,真是够劲啊!哈哈哈哈!”
近乎癫狂的笑意毫不顾忌的回荡在整个竹林中,竹叶被声音震得沙沙发抖,随着最后一拳挥出,竹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打断砸向一边。
翊眼露兴奋之色,借着醉意他竟是打出了平生最好的一拳,翊甩了甩发麻的虎口,若是平常他会想去山泉下冲凉,但他知道还剩下了半筒清竹酒,喝了再去也不迟。
而让他意外的是他竟然找不到那节竹筒。
“我,记错了?”
正思考间翊的头顶就像是被什么的东西砸了一下,借着月光才发现是一节竹筒,不是自己的又是谁的?
只是为什么会从头顶掉下来?
翊抬头向上望去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竹叶之间竟侧身躺着一位老者,竹枝层层叠叠宛如一张竹床恰好将他吊在半空中。
“后生,拳打得不错,只是这酒,啧啧啧,淡的出鸟啊!”
翊的眉头微皱,这老人如此身手接近时居然自己毫无察觉,就在附近他还是为所未闻。
是高人!
翊一念至此最后一丝醉意也消散殆尽,连作拱手。
“小子,单字名翊,才疏学浅,不知前辈大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话音正落又是一物从天而降,竟又直接砸在头上,翊定睛一看却是一双已经破烂不堪的竹鞋,许久未洗还散发着垃圾的酸臭味。
如此滑稽的样子老者忽然放声大笑。
“小小年纪却是满口官话,老头子我可是讨厌的很啊!”
下一刻老者身子竟直接从竹枝之间坠下,在半空又是翻了个身稳稳落在道边的石头上。
老者随手将竹竿一倚,便是翘起二郎腿。
“来来来,老头子我腿脚不便,今日你替我穿上这鞋,老头我便既往不咎。”
“是吗?”
翊呵呵一笑,随手便将手中竹鞋甩到数十米开外,神色淡然。
“君子可死不可辱,还是请老人家辛苦一番吧。”
“你,好,很好,我倒是看看你怎么个不可辱!”
老者气的吹胡子瞪眼,单脚爆发出与年龄完全不同的速度,直冲翊而去,手中的竹竿像是一条竹叶青般搅起地上的竹叶,化作飞刃甩向翊。
翊脸色一变,他倒是没想到老人出手会如此果断,可他同样也知道在战斗中失神最为致命。
翊双拳探出试图一手顶住杆头,一手擒住杆身给他抢过来。
察觉到翊意图的老者微微一笑,抓住尾部的右手手腕翻转,以左手为轴心,竿尖一甩狠狠抽在翊的手背,只在瞬间便留下一条血印,转眼间甩向翊胸口
眼见横扫着而来的竹竿避无可避,翊当即双手护胸,竹竿如鞭子般抽在翊的小臂上立刻便发红发紫。
这还没完,一击得利的竿头方向一转,向下三寸又是扫向腰间,眼疾手快的翊迅速单手招架,又盯防着它再度变招。
数招之下翊便只剩下防守的余力而无还手之力。
“小子,不试着还手吗?再防守下去你可能会死哦。”
老者嘲讽着,一刻不停的甩动着竹竿,数招之间翊就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堪称是一边倒的屠杀。
饶是如此他可没有丝毫大意,他又如何看不出虽然翊满身浴血但真正的要害却是被严防死守下来没有受伤,虽然惨烈但绝不是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可他却是一个劲的挨打没有丝毫反击的意图。
“对老头动真格,不是很没品吗?”
翊勉强的笑着,身上的伤口在兴奋的状态中都被下意识的忽略,只留下血液犹自的沸腾,神经高度的集中,凛然不惧。
“好一个大侠,那你可接好了!”
老者大喝一声,竹竿甩出一道月弧,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如同流星般猛地砸向翊。
翊的眼瞳缩成针尖,精神在瞬间达到空明,此招势大力沉更是避无可避,只能硬抗!
只是扛得住吗?会死吗?
翊不甘发出阵阵低吼,双臂交错横在头顶,目光如虎,哪怕是身死他也无悔!
咔嚓——
不堪重负的断碎声从竹竿上传来,在如此强度的对抗中不只是翊在承受压力,作为武器的竹竿同样也要承受着相同的压力,作为老竹的武器终究是率先顶不住,竟是直接被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