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孙泠出身之际,一双大手已然抓住了孙泠。
“你个小丫头,敢来闯公主的丧队!”
那侍卫怒喊着,眼神凶狠,像一只压住食物的狮子。
“我乃御史孙殊之女,尚书孙浚之妹,你敢如何?”
“啊,啊?大……大人。”
那侍卫惊了许,身子瞬间被压低了一半,赶忙放下孙泠来。
孙浚从身旁赶到,行礼道:“家妹无礼,冲撞了队伍,还望见谅。”
那侍卫的手摆得快过了此世的风扇,双腿有点哆嗦,几乎是要跪下去,颤巍巍地道:“不……不敢,尚书大人,是小的不长眼,冲撞了令妹……”
“哼……”孙泠哼了一声。
面前孙浚神色严肃,拉着孙泠的手,将她拽回了孙府。
“你做什么,许久不见,扯得我怪疼的……”
孙泠揉着手,轻推了一下孙浚道。
孙浚道:“妹妹,如今正是紧张时节,你也得体面点才好。”
孙泠撇了撇嘴。
来到府内,孙泠问孙浚道:“那丧事为什么非得过咱们家?可是有什么玄机在内?”
孙浚道:“没事情,你只管念你的书,少胡闹些,事情自有我和爹管着,你只管在书行便是。”
这话语气虽然不重,但在女孩心中,却如一把锐剑剜心。
长街上,人声乐声,喧嚣无数,好似将眼前的兄妹两人隔了开来。
“母亲走后,一个个的都成了这样!”
孙泠一双眸子透亮,抿紧了嘴唇,把这句话撂下,一回头,跑到自己的屋子里头去了。
……
……
宁国府,祠堂外,贾珍院中。
“大夫,我家公子这手……”
一个老先生翻看着贾琏被包裹起来的伤手,轻轻扶了扶长须,对贾琏和鸳鸯道:
“刺伤甚重,但索性没有伤及筋骨,这外伤,须静养方好,用药效果甚微,老夫得到建议是食补静养,依托天时,晴朗时辰多迈步走动,晚间雨时多调养静息。”
贾琏不禁问道:“大夫,这前面的我都明白,只是这治手需要走动?却是何意呢?”
大夫微扬嘴角,道:“人生非独体,全身经脉连接,古人云:牵一发而动全身,便是此理了,伤手不可擅动,这治疗方需其他部位结合才好啊!”
贾琏听着这话,本来惊异,这下觉出大夫的高深来,忙道:“先生真是大才,这治疗方法也奇特!”
那大夫轻轻颔首作应,回身走出门外。
“鸳鸯,快送送!”
“欸!”
鸳鸯应过,拿了银子,正送大夫出门去,忽得远处走来一帮人,直入屋子之中。
“小娼妇!一个买卖来的,怎么还敢伤起少爷来了!真是反了天了。”那声音尖锐,像是一条夺食的恶犬。
来者正是邢夫人一行,这下带着话冲进屋子,见着鸳鸯,上去就是一耳光招呼。
那声音响亮,贾琏在房中都听得明白,这下连忙赶出门去。
鸳鸯的脸上透出一抹红来,这时用双手捂着,女孩目光坚定着,没有低头,也没有哭。
“贱人!来人给我拉出去打!”邢夫人皱着一张老脸,指着鸳鸯呵道。
“这是为何?”贾琏抢一步来到跟前,拦在邢夫人一行和鸳鸯的中间,“我不过自己跌伤了手,有什么干系!”
“哼……”邢夫人冷着脸:“跌伤了手,你当作我不知道呢!”邢夫人说着,从身后小厮的手中拿过先前刺伤贾琏的那把剪刀来,放在案上。
邢夫人指着带血的剪子,对着鸳鸯,道:“珍哥儿可都让人去看过了,想是你这个贱人,日头里闹起来,反抗着,连主子都伤起来了!”
贾琏避开了目光,道:“这事并非如此……”
“并非如此?”邢夫人发出一声冷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是你嫡亲的母亲,你可是混疯了,不仅伤了手,现在还帮衬着这个贱人说话!”
“这事情真是奇辱!你现在倒成了个没嘴的哑巴,这才几日,在祖宗面前见了彩!”
邢夫人说着,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眼睛怒得瞪出。
古代思想严格,身体的一发一丝,都是父母的所有,几乎可以这么说,孩子一生下来,便是属于父母的。邢夫人做的,在这个年代,正是天下之所谓正道了。
东汉末时,曹操践踏农民田地,有所谓割发待收之言,便是如此象征。
更何况这次见了血,还是在贾府的祠堂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