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并手，深深施了一礼，“得不到，还不能让我告诉你我的心意了吗？”
女子直起身，笑容洒脱，挥袖转身，迈开大步就走。
“姑娘请留步！”忽地顶上一个声音，一道黑影闪电般追来，女子闻声刚转过身体，那黑影已逼至，她身子微微一倒，脚下连连后退数步，秦言昼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女子双臂一摆，一只脚往后撤了一大步，蹬在地上支撑着身子。
看似一个武、一个舞，达到了某种平衡。
秦言昼手指一松，绕到女子后脖颈往上一抬，女子就势优雅起身。
“冒犯了”，秦言昼微抬手：“职责所在。”
“没什么”，女子抖了一抖衣服，“秦大统领辛苦，秦大统领是大人物，我等草芥，自然是我等识得你，你不识得我。”
女子说完欠身施礼，莲步轻移就走，“鱼大将军”，她刚起步，又转身：“救命之恩，我叫桑细，家妹桑梓，或许你未来的将军妇人识得她！”她笑，面颊微动，笑得狡黠又高深莫测。
“试出些什么？”女子走后，鱼小羊才走近秦言昼。
秦言昼看向鱼小羊，言外之意是你怎知我在试探？
“一点武功不会，可却是个高手。”秦言昼见鱼小羊一副想一探究竟的表情又继续说道：“她似乎有很强的预见能力和控制力，她那些步伐和动作看似都为舞技，可她能恰如其分地预判我会在何时出手，如何出手，并作出相应的反应，比如刚才她早一步止住，我可能对她一气呵成一招致命，她多退一步，又无法巧妙地配合完成我的试探！”
“不仅如此”，鱼小羊作为旁观者自然能洞见更多，他厉色说道：“她恐怕是故意留了这个破绽给你。”
“她是个控局的高手，其伎俩恐怕不似对鱼大将军诉衷肠这般直白。”
跟在后面的王山以为这两人是在开玩笑，仔细一瞧，又都各有心事，是真的在议事。
“以后有机会对垒，得提防她绝地反杀！”鱼小羊叹道。
秦言昼听罢一惊，停了一下脚步，“我以为她那样爱得起又输得起的女子，最是让男人拿不起又放不下呢？”
鱼小羊听罢也一愣，也停了一下：“是么？于我而言，不应该是姒水之外都是男人么？”
秦言昼听了一笑，摇着脑袋先拾级而上。
王山在后面听得看得开了眼界，大将军跟大统领谈话，竟比大将军跟自己说话更像男人跟男人说话，有此念想，王山吓得赶紧捏了捏臂膀上那铁实的筋骨，更加挺直了腰板，硬逼出一股硬汉气质来。
两人继续讨论着桑细与桑梓的事，经过后院时，鱼小羊忽然一步跨过了路边栅栏，秦言昼眼神顿时变得犀利，握紧了拳头，心下正狐疑什么高手自己竟没半点察觉，凑近了却只见鱼小羊弯腰一阵窸窸窣窣，一会儿功夫，手握两棵黑乎乎的菜起身跳了出来。
他一脸捡了钱似的欢喜，扒拉着菜上的泥土，大步往前，“或许她不是双国人。”
秦言昼愣住了，为那两棵带着泥土气息的菜。
“哦”，鱼小羊停下来，以为是秦言昼没听懂，他补充：“上次在本子里，姒水说桑细手中捧的是一本古老的经书，我去查了，那经书与庸国有关。”
“庸国？”秦言昼震惊，不等鱼小羊反应，脚下一踮，起身就上了房檐，“跟姒水说我下次来看她。”
黑夜中徒留她一句话。
庸国。
鱼小羊看向夜的某个方向，目光仿若穿过了将军府的院墙，穿越了帝都的城墙。
鱼小羊来了，王员才离开。
进了院门就听见小厨房里水的叮咚声，鱼小羊加紧了脚步。
“你也拔了这个菜？”姒水扭头冲他看时，一眼看见了他手上的小黑菜。
“呀，想到一起了”，鱼小羊放下手中的菜，忙把水盆拨向自己这边，“赶紧去火炉边烤干，都冻红了！”
姒水一笑，在抹布上擦干手，在菜板上切起了肉。
“别赶我走”，在鱼小羊开口前，姒水头都不抬就拿话堵住了他的嘴。
鱼小羊果然把话憋回去，自顾自笑，“冰雪冻过的菜甜，煮这些都吃？”
“够了”，姒水侧身伸手绕过鱼小羊背后在案边拿碗时，在他侧脸过来问的嘴上“唔”了一下，两双柔软的唇都冰冰凉，两人哈哈笑时，口中都冒着白气。
“秦言昼来了”，鱼小羊没有任何预示说了一句。
姒水眼一亮，急忙往后看，“在哪？”
身后空空荡荡。
“又走了”，鱼小羊露着白生生的牙齿，“她说下次来看你。”
姒水哧溜往他嘴里塞了一块东西，鱼小羊本能要吐，姒水一把将他捂了回去，“是卤肉！”
鱼小羊老鼠般启动牙齿咀嚼，待姒水伸开手，他一脸享受：“嗯，香！”
睁开眼睛看着姒水那油汪汪的手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姒水，我一脸的油！”
姒水欲逃，鱼小羊一把勾住她脖子，似要将那满是油的腮帮子贴到姒水脸上去，姒水无处可躲，鱼小羊脸靠过去时，却伸手在她脑袋边的杆子上摘了毛巾，然后看着她一脸嫌弃又讪笑的样子擦干净了脸上的油。
“我们以后生三个孩子吧！”两人盛好饭坐下来。
动筷子前，姒水将桌上一颗盛漏的米饭捡起塞进鱼小羊嘴里。
“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鱼小羊将那一粒米嚼得很香。
“为什么是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姒水给鱼小羊还未端起的碗中夹菜。
“生一个儿子了差事，生两个女儿贴心，老了一个给我捶腿，一个给我捏肩。”鱼小羊说得美滋滋。
“可是女儿的一生很苦！”鱼小羊描述的画面太美，姒水当了真。
“我一生拼搏，会给她们足够的底气。”鱼小羊夹了一块豆腐递到姒水碗里，还未放下，姒水却直接俯身咬起吃了，她还在一心思考鱼小羊的话合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