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祐十一年清秋,于江南道扬州府内,世宗薛灿圆满结束了南巡之旅,准备启程返回京城。
是日清晨,吴蟠早早起身,伴随圣驾,静待良机以言心中所想。
“陛下今日重返京城,微臣斗胆,请求短期内离开处理要务。”
世宗询问:“卿家何事牵挂?”
吴蟠遂将自己不幸落入他人圈套,致家业散尽,老父因此悲愤而终,以及蒙受他人援手之经历,一五一十地向世宗倾诉。
“臣恳求陛下恩准,允许臣回乡雪此奇耻,厚办老父后事,并亲向恩公致谢。”
世宗听闻,内心颇为感动,同时也暗自赞赏宋普君为他选拔人才的眼力。
“卿心怀忠诚,情深意切,甚好。既是如此,朕特许你暂时执掌扬州府兵权,另赐黄金千两。”
“微臣拜谢陛下隆恩,感激不尽。”
“卿速去速回,勿使朕在回京之途久等。”
“臣领旨,定不负陛下所望。”
吴蟠引领着整装蓄势的队伍跨入吴兴县的疆界,心间充盈着与孟凡进重聚的激荡与迫切之情。
扬州府城门外。
吴蟠吩咐众人驻足于此,自己则同数名体型魁梧、换上平民服饰的士兵悄然入城。
依据记忆中模糊的线索,吴蟠寻迹至孟凡进与其侄子的栖身之所,憧憬着一场温暖人心的重逢。
然而,现实却如寒水般浇熄了他心中的美好幻想。
在人声鼎沸的市集之中,吴蟠遥遥望见孟凡进与孟琪,二人衣着简朴,正勤勉地售卖自家耕作的蔬菜,生活的困顿与辛劳显而易见。
未料,一场不期而遇的波折打破了这份平和。
几个膀大腰圆的恶仆,毫无顾忌地踢翻了孟琪细心排列的菜篮,蔬果四散,引得周遭人群纷纷侧目。
血气方刚的孟琪,哪能忍受此等欺凌,毅然挺身欲讨回公道。
“你们要干什么!凭什么踢翻我的菜篮!”
孟琪正欲上前理论,却不幸遭遇恶仆们的联合围攻,最终倒地不起。
目睹此景,孟凡进不顾年迈力衰,踉踉跄跄地跪向那些年轻的恶仆,用颤抖的语调乞求,愿以个人的尊严换取儿子的一丝安宁。
这群恶仆非但没有收手,反而愈发嚣张,其中一员甚至鄙夷地向孟凡进的脸颊上吐痰。
“老不死的,石祥大爷早有言在先,再看见你们父子摆摊,见一次打一次。耳朵是聋了吗?“
“可总要给我们留条生路啊。“孟凡进捶胸顿足,发出绝望的呼喊:“石大爷不准我们离开吴兴县,又不让我们在这里有立足之地。这不是要活活逼死我们嘛!”
这一场景深深刺痛了吴蟠的心,怒意在他胸膛中汹涌澎湃。
他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愤怒,沉着地下令给随行的护卫:“阻止他们!”
护卫们闻声而动,敏捷地将那些嚣张的恶仆团团围住,准备施以必要的惩戒。
吴蟠快步上前,温柔地搀扶起倒在地上的孟凡进,目光中满是关切与痛惜。
在吴蟠的记忆里,他依然是那位慷慨解囊、助他渡过难关的恩人。吴蟠轻声说道:“孟叔叔,是我,吴蟠。您还记得我吗?”
孟凡进缓缓抬头,目光在吴蟠的脸上停留片刻,随即闪烁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蟠儿?你……你……蟠儿啊!”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护卫们已经有效地控制住了那些恶仆,整齐列队,等待着吴蟠的进一步命令。
“大人,如何处置这些恶徒?”领头的护卫恭敬问道。
吴蟠深吸一口气,目光冷峻,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些人欺凌弱小,毫无人性,今日之行,已无改过自新的可能。将他们全部打死,把尸体丢在石家大门前,让石祥看看,为非作歹的代价。”
此言一出,护卫们面露惊愕,但旋即遵照命令行事,没有丝毫犹豫。
吴蟠深知这样的决定过于严厉,但在他看来,这是最直接的捍卫,也是对他和孟家所受屈辱最有力的回应。
处理完毕后,吴蟠转向孟凡进与孟琪,眼中满是温情。
“孟叔叔,孟琪,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们。跟我走吧,我会确保你们过上安定、有尊严的生活。”
孟凡进与孟琪对视一眼,眼中既有感激,也有对未来不确定的忧虑,但他们明白,吴蟠的出现,无疑为他们的生活带来了新的希望。
一行人穿过曲折狭窄的巷弄,来到了一座破旧不堪的土屋前。
土墙斑驳,屋顶的茅草稀疏,似乎随时可能被一阵风吹散。
吴蟠望着眼前的景象,眉宇间不禁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难以想象孟家竟落魄至此。
“孟叔叔,这就是你们现在居住的地方?”吴蟠的声音中充满了讶异与不忍。
孟凡进苦涩一笑,摇了摇头。
“唉,自从石祥看中了我们家的老宅,说是要扩建他和顾七的赌场,就硬生生地把我们赶了出来。我们那座祖传的宅子,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他敛财的场所。”
孟琪接过话茬,愤慨中夹杂着无奈。
“我们去找县令申诉,希望能主持公道,可那县令一听是石祥,又怕牵扯到他背后的杜家,哪还敢为我们做主。最后,只落得个闭门羹吃。”
吴蟠听罢,怒意再次在胸中沸腾。他紧握双拳,暗自发誓定要为孟家讨回公道。
“孟叔叔,孟琪,你们放心,此事我吴蟠管定了。石祥如此猖狂,背后有杜家又如何。”
随后,吴蟠立即着手安排,并为孟家暂时找到了更为适宜的住处。
……
石祥闻讯家中仆人被公然惩治,暴怒之下,立刻纠集了一帮平时狐假虎威的手下,准备亲自出门找寻那个胆敢挑战他权威的人算账。
他心中盘算着,要在全城人面前给对方一个惨痛的教训,以儆效尤。
然而,石祥一行人刚刚气势汹汹地冲出家门,还没来得及扬鞭策马,就被一队县衙的官差团团围住。
这些官差个个神情严肃,手持令牌,显然是奉了县令的严令而来。
“石祥,你涉嫌多项不法行为,包括欺压百姓、侵占民宅、扰乱治安,现奉县令大人之命,将你缉拿归案!”
领头的官差声音洪亮,话语中透露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石祥一愣,随即怒目圆睁,不可一世的傲气瞬间化为了惊慌失措。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杜家……”
“杜家也保不了你!”官差打断了他的话,“上头有令,无论怎样,一律依法办理。带走!”
就这样,石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官差牢牢捆绑,昔日的嚣张气焰被彻底浇灭。
他被押解至县衙,一路上人们的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仿佛都在诉说着一个事实:恶人自有恶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石祥措手不及。
石祥被官差押解着,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