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吧。”端坐上首的身影用古赫密斯说,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
十二盏雕刻着精细花纹的漆黑灯台、镶嵌于接连暖灰色墙壁的暗金色壁灯、水晶吊灯与白色壁炉接连亮起。
淡蓝色火焰燃烧着,照亮了位于首席的身影:
鲜血般的红发,深邃冷漠的绿色竖瞳,高颧骨,尖下巴,眉骨高耸,容貌俊美却富有攻击性。肤色苍白,接近尸体,光洁的皮肤上没有任何雀斑。漂亮的晚礼服,胸前的口袋里放着与他发色相近的红色手巾。一柄漆黑的手杖靠在他身边。
他的身边长桌的两侧分别是面无表情、身穿宽大黑袍、左手无名指上戴有蓝宝石戒指、灰发柔顺、浅蓝色眼睛锐利明亮、气质高雅威严的四五十岁女士和一身黑衣、下半身被黑色粘液覆盖融入阴影、佩戴黯淡深色手套、位于阴暗处的面庞有一种邪恶感、轮廓线条却莫名有种美感和吸引力的瘦削黑发男子。
深灰大理石长桌上铺着锈有暗红藤条花边的乳白色长巾。深红的餐垫上放着镶嵌着金边和浅色花纹的白瓷盘与银制餐具和叠好的淡粉色餐巾。水晶高脚杯照应着蓝色火焰。
长桌的中央是一只凭空悬起、似乎只剩皮与骨头的惨白纤长的手,血液从它的食指指尖滴落、渗开,米白色的纸上出现一行行倾斜飘逸的暗红色文字。
长桌的末尾有三个高大的身影,他们都处于黑暗中,只能勉强看清他们似乎都被吊了起来,时不时晃动一下。
房间并不狭窄,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宽敞高度更是有8米多,却充斥着一种疯狂的压抑感。
“在安德雷拉德的注视与庇护下,我——索菲亚·布兰特·阿德莱德·安德雷拉德将作为第二方面向诸位概述本次行动,用以包括但不限于记录、核实、发现与解决纰漏。”灰发女子声音冰冷、语调却带有一种古怪的起伏,火焰似乎随之而动,“在此之前,第三方面可以先提三个问题。”
“莫里斯·文森·乌姆图里·因法诺尔·安德雷拉德,第三方面申请提问。”黑发男子的声音温和沉稳,但混合着各种令人不适的混乱杂音,“问题一,‘特劳玛拉’是谁?”
“这个问题由负责第一方面的我——威廉盖尔·桑吉斯·安德雷拉德来回答。”红发男人摩挲着皮革质感的光滑手套,“安德雷拉德家族里从来没有记录过这样一位恶魔,那是我随便想的名字,主要是为了让她误判我们对她的看法和相应的处理方式。‘特劳玛拉’——某种语言里的‘疯狂’。也可以算是‘塔玛拉’的变体——呵呵,一个关于秩序的小玩笑。
“‘吉雅·安德雷拉德’是本次行动的3号目标的有记录的真实姓名。‘吉雅’不属于继承的真名,由其生父生母定下。‘范妮’是我为了改善其精神状态而增加的非正式姓名,‘泰勒’为其夫姓。”
“了解。第三方面暂时没有其他问题需要提前提出。”黑发男子点头。
灰发女士伸手敲了敲桌子:
“那么,汇报正式开始:
“本次目标本次行动计划在根据可能出现的实际发展大致在以下几种中框架內进行。
“情况一:【分支1】若2号目标(莫里斯·文森·德拉斯,全名莫里斯·乌姆图里·因法诺尔·安德雷拉德)被官方非凡者(大地母神教会除外)控制。直接放弃1号目标(不便于直接称呼与描述)与2号目标。针对3号目标的行动正常进行,且采取301方案。
“若2号目标落入其他势力掌控之中,则根据《极地名单》划定等级,【分支2】如为A类——极光会、魔女教派、莫斯苦修会、塔罗会——”她每说一个单词都会停顿几秒,这次她诡异地停顿了十多秒,“——采取行动与分支1基本相同。
“【分支3】如为B类——密修会、要素黎明、灵教团、心理炼金会、铁血十字会、各国军方……尽可能监视2号目标。针对3号目标的行动照常,采取302方案。
“【分支4】如为大地母神教会、血族、生命学派,需先向大公汇报,再进行确认,确保2号目标确实在其控制下,无误则采取与分支1基本相同行动;反之,则采取特别措施I,且采取311方案控制3号目标。
“【分支5】如为C类——玫瑰学派、其他恶魔家族……包括所有叛徒、异端与邪教组织,直接采取特别措施II,放弃3号目标
“【分支6】机密(仅第一方面及其以上有权限得知)”
“第三方面提问。”黑发男子的轻轻地扣了下瓷盘边缘,“问题二,如何应对2号目标被一些古老家族控制的可能?问题三,如何应对2号目标自身可能出现的异常——如目标2自杀、主动走入特殊区域或意外身亡?问题四,‘个体不能代表组织’,以组织控制为划分标准,是否有些不妥?”
“哦?很好。”红发男人意味深长地笑了,“你还引用了阿德莱德在《极地名单》写上的那句话。实际上,问题二和问题四可以放在一起讨论,真正涉及到情况一分支产生的是信仰——即他们真正信仰哪位。同一家族或组织中的信仰派别或对象可能不同,如灵教团、玫瑰学派、塔玛拉家族等等。因此,实际上我们要面对的情况复杂的多。这毕竟是一次概述而非一次详解,可没发详细地说那么多,只能提出一些典例。至于它们分别对应什么,自己思考去吧,别想失控了就行。”
索菲亚清了清嗓子:“第一方面请注意叙述格式。”
红发的威廉摊开手:“还记得范妮的话吗?有一些观点我是赞同的——不变的死板是可笑的。反正最后形成的报告大公阁下总能看懂,不如稍微改变一下。祂这么多年都待在极地,看到一些新东西不是坏事。想想当年的会议是多么有活力啊,似乎总有谁开着会就有谁突然疯了、死了,永远充满激烈的讨论,特别是在自由辩论环节。现在我们却连四个方面都凑不出来。”
“好吧。”索菲亚叹了口气,“你还是那样喜欢说废话。但我必须承认,适当的闲聊有助于改善我们的现状。向那位祈祷依旧十分危险,附带而来灵魂的活化让原本的平衡多少有些撕裂。特别是他的活化,于我格外危险。我希望能赶紧结束这次会议好好放松一下,找点乐子——本能地不想偏离定下的话题与规则,这又何尝不是受到了他虚影的影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