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翻山越岭、就算上天入水都四平八稳的仙舟剧烈颠簸起来，在空中翻起跟斗来，乍看还以为是什么灵兽在雾里嬉耍。它倒是生龙活虎了，内里的人没有防备，简直要被颠得原地坐化了。

好在那雾拍皮球似的，就只在手上把玩了两下，仙舟就轰然坠地了，游青商这才觉得她那被颠散的五脏六腑突然一下归了位，就是有点矫枉过正，她觉得人都要被那股子劲冲穿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想起那命运未卜的仙舟，心下一片冰凉。

这才是真完了。

不知道这地方有什么古怪，灵气也是半点聚不拢，游青商和栉风费了好大劲才从那半截入土的仙舟里爬出来，打量了一下那损毁严重的仙舟，游青商对栉风说：“小师弟，师姐仙途已尽了。”

“啊？”栉风愣愣地盯着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的小师姐，又用神识探了周围，还是没感觉到有什么大妖的踪迹，“小师姐，妖怪很强吗？”

游青商把那一堆砸变形了的仙舟收进乾坤袋：“你知道吗？大师兄要是知道仙舟变成这样，他会比大妖还可怕。”

栉风又想到临行那天晚上小师姐鬼鬼祟祟的模样，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满目惊骇：“小、小师姐，你、你这是偷大……”

游青商立马捂住栉风的嘴：“嘘嘘嘘，别说别说！嘿嘿，小师姐实在是太穷了嘛——”

问心可没长嘴，他想说什么都堵不住，癫狂大笑：“嘿！吃瓜子吃出虾米，我看你们古乾宗真是人才辈出！”

“多谢夸奖！”游青商脸皮早就被宋锦玉给磨练出来了，欢欢喜喜应下，“问心大哥，这到处都是大雾朦胧，我们现在该往哪去？”

“没救了，等死吧！”问心大爷似的往地上一躺，萤蓝色的光逸散到雾中，连成一条指路的光线，“掉进这等大妖陷阱，干脆等它来找你们不就得了，你俩那花拳绣腿，怎么死不是个死？”

“哎，多谢大哥！”游青商直接选择性忽视了问心有些不太美妙的词句，拔剑打头阵，栉风把问心剑抱在怀里，紧紧跟着游青商。

游青商和栉风阅历尚浅，修为也不高，神识在这鬼雾里颇有限制，而问心再怎么阅历资深，也只是一把灵剑，灵识全然附于剑身之上，自然也无从打探。

两人一剑根本不知道那雾中的大妖到底是个何方神圣，也不知晓那日头再烈都不弥散的大雾里头，有无数眼睛一直盯着他们。

“来了！”“来了！”“嘻嘻，又有人来了！”

隐在雾里的东西不安分地攒动着，它们一兴奋，那大雾就越是欲盖弥彰的浓起来。

栉风是水灵根，水元素性善，天生就亲近其他元素，能感应到的东西也比旁人多，算是灵根自带的天赋，他打了个哆嗦，不安道：“小师姐，好像有东西来了。”

游青商一心只想逃命，至于打倒大妖这种念头，想一想都玷污她求生的本能——她还是掂量得清他们的战斗力的，一听栉风的话，她也立马嗲了毛，在心里做了好几回心理疏导才强装镇定道：“我们赶紧走，出口不远了。”

倏尔，游青商脖子掠过一道冰凉的触感，她立马跳了开来：“啊！”

栉风一个激灵，下意识出剑，乱剑戳死了那东西，举起来一看，是只雾鬼。

妖也分高下，化形成功的一步千里，修行一途从小道变阳关大道，但往往也会有那些得了坏机缘、修炼不当，化形不成功的“半妖”，自己修炼阻塞，只得附庸大妖求庇护，于是就有了“大妖出山，小妖开路”的说法。

这雾鬼便也是半妖的一种，想必这化不开的大雾正是它们的手笔。

见那雾鬼一死，周围细细簌簌的笑声骤然吵嚷起来，不断叫着“它死啦它死啦”“哈哈哈哈”“他们来了他们来了”，简直比一百个问心还吵人，吵得游青商和栉风脑仁疼，还得防备那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扑上来的小鬼。

游青商实在烦不胜烦，把脑袋里能想得起来的招数统统一股脑招呼出去，但实在是上文不接下文，动作多有艰涩之处。这一剑还是横劈出去，下一剑立马又用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转过身子接上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挑刺。

问心巴不得自己是个人身好给游青商鼓掌欢呼，它学栉风叫小师姐，但音调实在是“一波三折”：“好好好！小师姐，实在是精彩！在下从未见过如此糅杂的剑术，山脚下八年开不了张的媒婆都没你会乱点鸳鸯谱，好好好，打得好！”

喊完却发现抱着自己的那个怂货硬邦邦杵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更是气笑了，拽着栉风就往那雾鬼堆里冲：“给老子打，搁那看大戏呢？”

“啊啊啊啊啊啊！”

栉风大叫着不受控制地冲了过去，但也没松手，虽说他才入道剑修，却也知道剑修是不能丢掉自己的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