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碎掉了。
这是我醒来后脑袋里第一个想到的事情,左边镜片上有一条将镜片一分为二的裂痕,其实我也不确定这是不是我的眼镜,实际上的话我的眼睛视力还算清晰,只是看远景有些朦胧。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把眼镜捡了起来,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没碎的镜片很明亮,是圆框眼镜,眼睛边是黑色的,它看上去不像是被甩飞出去后砸坏的,眼镜掉落的位置离我很近,而且只有一条裂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割出来的一样。
我轻轻把眼镜收回到了衣服口袋里,总归在我这里,就算不是我的也就当给别人保存着,如果有物主也刚好可以还给对方,环顾四周,这附近的爬山虎长得格外茂盛,从墙头像绿色的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切碎了夕阳,碎片从藤蔓的间隙间零零散散地落在地上,没有风吹过导致这个地方格外沉闷。时候大概不早了。
但我对这里并没有多余的印象,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来到这里的印象完全是模糊不清的,越去细想反而忘的越快,最后还是任由这段记忆就这么流走了,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印象,我并不觉得特别无助,或许对于我而言这是常态也说不定。
我在原地转了几圈,初步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暂时处于一种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的状态,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更不急着去哪里,相反,这里让人非常安心,周围死一般的寂静,陈旧的白墙红瓦的居民房全都门窗紧闭,像是无人居住的空房,但阳台上又有晾晒的衣服,这周围静的可怕。
这个胡同比我想要更长,走了半天都没有走到头,我一直在直行,基本上没有拐过弯,这条巷子长的有些吓人,终于我停下了脚步,这么一直走下去我大概会因为体力消耗殆尽死在这,我没有记忆,没有目的,没有随身携带的其他东西,手机上也没有紧急联系人,真的死在这里也不会有别人知道,而这里就像是一个死气沉沉的乌托邦一样,始终一副无害的模样,夕阳仿佛定格在了天边,只是原先就很浓密的爬墙虎似乎越来越茂盛了,它们逐渐垂到了地面上,向四面八方蔓延,仿佛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
停下脚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某处传来,具体是什么听不太清楚,像是什么东西踩在了落叶上,干枯的落叶碎裂的声音,但哪来的枯叶呢?这里的植物生长的异常茂盛而且苍翠欲滴,不太可能会出现大面积的枯叶吧?考虑了一下,我决定还是去看看为妙。
寻声而去,再次直行一段距离后我听到那声音变得清晰了起来,声音就是从这附近传出来的,继续往前走声音反而小了,或许是在这爬山虎的另一边,尽管这里看着不像是有路的样子。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爬山虎,我壮着胆子将它们拨开,缠绕在一起的藤蔓被我生生扯断,挤进了一条新的巷子里。我的脚落在了几片干枯的落叶上,落叶被碾碎的声音在寂静之中格外清晰,目之所及处道路上枯黄或者深褐色的枯叶逐渐增多,散落在街道四处,越往深处走枯叶堆积地越来越厚。值得庆幸这地方不是无穷尽的无尽小道,但我的心里有种惴惴不安的紧张感,像是脚心结冰了一般迅速蔓延至全身,精神在极速下滑。
那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开始慢慢向墙体靠去,冰冷的墙面与刚刚的沉闷格格不入,背部与墙体的触碰让我感到了丝丝安心感,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向前继续行走。
那声音没有停过,但似乎变了调,听上去像是什么动物在撕扯什么东西的声音,还有骨头嘎吱作响的声音,咔哒咔哒声让人汗毛竖立,我感到了一阵生理不适,我的潜意识告诉我情况很不对劲。
于是我放慢了脚步,只在声音响起的时候前行,掩盖住脚下落叶碎裂的声音,我不想引起那个东西的注意,不论它是什么。
终于,我听到了那声音就在前面,它还在撕扯那东西,步伐似乎在不时往后退,它大概是四肢朝地的生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强烈的铁锈味,腥臭味冲的人脑子发昏,像是腐烂了很久的动物尸体。
我鼓起勇气朝那个方向看去,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道路尽头是成堆的翠绿的爬山虎,仿佛被割裂一般与周围的景色格格不入,它们被什么东西扯断后带到了这里堆成了一个鼓包,像是为了掩盖什么东西,猎人为了掩盖自己的猎物……
亦或者是猎人为了引诱它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