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租房的时候只看了二三层的格局,四层据说已经有人长期租下。
她喜欢对门那栋咖啡厅楼外满墙的蔷薇花,于是租住在了二层东边,卧房阳台正正对着蔷薇花墙。
刚走到公寓楼下时就停了下来,想起家里空空如也的厨房,于是她又转身去了对门的咖啡厅,准备买几个羊角包当明天的早点。
等从咖啡厅出来提着纸袋上楼,她还在想下回跟父亲通话的时候该怎么劝他同意自己留在上海,刚打开公寓门抽回锁匙,就听到楼下街道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砰!”
程容瑾被突然的一声枪响吓到,手中力道一松,装着羊角包的纸袋就掉在了脚边。
“这可是法租界,谁敢在这里开枪?”来不及也不敢多想,她捏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楼下大厅有了细微的响动,她略有些惊慌失措的将脚边的纸袋踢进门内,大步跨进房内刚准备转身关上门,一双有力的大手从身后捂紧了她的嘴,门也紧接着被迅速又悄无声息的关上了。
此时的程容瑾内心一片空白,身后的人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关门的瞬间另一只手已经将她的双手牢牢抓紧。
“不知是敌是友?还是单纯的自己倒霉碰上了麻烦事?”
这种可能危及生命的时刻,程容瑾的脑中思绪乱飞,不过几秒的时间,紧绷的身体就抖若筛糠的软作一团。
身后傅玉良愣了一瞬,不得不调换姿势改为将她的腰和双臂箍紧,顺势再将她往上提了提。
侧耳靠在门上仔细听了几分钟,确认听到了巡捕房的哨声他才放松了些许紧绷的身体,借着窗外的灯光轻手轻脚的半搂抱着程容瑾坐在沙发上。
靠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仔细思考了一会今晚的细节,想清楚后他也就放松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人,还挺配合,不哭不闹的,他有些想腾出手抽根香烟了。
“只要你别出声就不会伤害你。”话音刚落,怀里的身体就开始小幅度的轻颤。
傅玉良害怕她哭闹引来外面的人,只得轻声安抚,见她身体还是软绵绵的一团,暗自懊恼了几声,“我不是坏人,只是刚巧进你房间避下风头。你要是愿意沟通我就松开你,行吗?”
“可,可以。”本就有些磕磕巴巴的声音由于被捂紧了嘴,化作闷闷的气音。
于是傅玉良就见怀里的人小幅度点了点头。
见她配合,傅玉良慢慢松开捂住她嘴的手,再将她从身上抱在一旁让她靠在沙发上。
略微思索后开口说道:“我是个商人,家里出了个叛徒。这才迫不得已躲在你屋里,一会巡捕房的来问或者来搜查,还麻烦你帮忙遮掩一二,酬劳你放心。”
早在离开傅玉良怀抱的时候程容瑾就冷静了下来,只是身体的颤抖一时半会还没法子停,她咬了咬牙,揪着旗袍侧边的盘扣死死捏紧,“酬劳就不必了,只希望你言而有信,事后请尽快离开。”
说完她轻微侧身想离身旁的人稍远一点,挪动的间隙余光瞟了瞟今晚上这个麻烦的源头。
她想了很多,又想起父亲的态度,估计毕业后想要继续独自生活怕是难了,若是下半辈子只能过母亲从前那般的生活,死与活也没什么区别,这个人虽然登堂入室但行为好歹不算出格。
若是想错了......到时自己想办法给自己个痛快吧。
窗外的灯光并不是很远,习惯了室内的黑暗,此时傅玉良能够将程容瑾的动作和神情尽收眼底。
他低低轻笑了一声,虽然这姑娘言语看似冷静,但是身体是诚实的。
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吓坏人家姑娘了,于是声音越发轻了些:“自是言而有信。”说完他掏出怀中的烟盒,拿出一根烟敲了敲烟盒,对着身旁的人瞧了瞧,看到她有些躲闪的动作,低头问了句:“不介意吧?”
“不介意。”程容瑾条件反射的飞速回答,答完又觉得懊恼,她也不知道懊恼什么,就是觉得眼前的情形实在是令人烦闷,倒不如快刀斩乱麻来的痛快!一个破门而入的贼子这么有礼貌是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