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之上还有花三的体温。
垂颈低头闻一闻,还有花三身上清淡的香气。
像是山里野花的香气,带着一点水墨的味道,夹杂着泥土的芳香,不知道她这一路都碰见了什么人。
正怔忪的时候,见着花三从那花阁正门出来了,步伐迈得稳健得很,大刀被插回身后背着的刀鞘去了,一尾红褐色的近乎秃了的短胖流苏随着花三的行进微微晃着,略微有些招摇。
那娼家小娘子看她身上,没有一点血迹,只有湿了半身的衣服,那交领裙还是随意一家成衣铺买的一般,没什么特色,也不是非常合身,但是系在腰间的腰带紧紧一扎时候,倒叫花三整个人有说不出的飒爽英姿来,干净利落得很。花三的头发也没弄个什么花样,只是高高扎了一个马尾,套了一个男子用的玉冠。那玉冠看似平平无奇,没个花纹图案,十分简单,但看得出用料极好,似是用了多年,透着一些光滑的温润,叫人觉得温暖。
花三出来的时候,面上也没什么怒意,轻松得很,笑嘻嘻的,轻快走向那娼家小娘子,将她紧紧抱着的包袱拽了出来,挂回自己肩上,抱拳有礼道:“叨扰小娘子了,一身湿衣叫人不适,还请小娘子带路,给我个地方,叫我换身衣服。”
这一路行来,又有礼作揖,举手投足之间有个说不出的风流倜傥的味道,她自己本人却好似没有发觉自己的魅力,平平常常的。
因不曾见过花三是这般不是女子娇媚,倒似男子英气的姑娘家,娼家小娘子红了一红脸,呐呐道:“请姑娘随我来。”将花三领回自己花阁之中,期间回头朝方才花三待过的二楼窗子看一眼,那窗框边上花三的指印还有些清晰。那里头也没动静,那花阁里头也没动静。
花三突然启口问:“那花阁里头,是只有两人吧?”
那娼家似是偷窥被捉了个正着般,心头重重一跳,迅速低下了头,小声道:“姬娘那儿,只有一个龟公和一个瞎眼的老妈子伺候她。”
那娼家小娘子听花三在身后心不在焉“嗯”了一声,再问她叫什么名字。
那娼家小娘子答道:“奴本姓宋,风月场中,不好称闺名,姑娘叫我宋娘子便好了。”
那娼家小娘子又听得花三在身后心不在焉“嗯”了一声,将花三让到了屋里,回身将门关上了。
等再转回身,就见花三也没有往里进,站在那儿,双臂环抱在身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她道:“宋小娘子请我进来是要做什么?杀人放火,贩人越货,花三什么都做,只除了在风月场上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