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自己也攒了一些钱,七七八八加起来,也有几十万呢。虽然不能跟你之前的生活比,但比普通人家,也算得上是富裕的呢。咱们稍微简省一些,你读过那么多书,也有工作经验,不愁没有其他公司聘用你,我也可以找一个力所能及的工作,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过的。至于婚礼——”
巩笑的脸上浮出一抹难得见到的幸福笑容,眼睛里也出现了对未来的憧憬:
“婚礼简简单单的就好,本来就只是个形式而已,咱们能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她亲昵地挽住了黄子谦的胳膊,头一偏,枕在他的肩膀上:
“你要是觉得委屈了我,以后赚了钱,买一个鸽子蛋钻戒给我,就算补偿啦!”
黄子谦手里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他把削了一半皮的苹果和水果刀一起放在茶几上,身体往一边倾了倾,眼睛在巩笑的身上扫了扫:
“你刚刚说什么?婚礼??”他的唇边弯起讥诮的笑,玩味似的眯着眼睛,话语间带着明显的揶揄,“你的意思是,你要嫁给我,跟我结婚?”
巩笑被问得一愣,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下意识地反应道:
“难道……不是吗?”
黄子谦笑起来,那笑声里说不出的古怪,巩笑的脊背攀上森然的寒意。
笑声蓦地收住,黄子谦冷冷开口:
“你是觉得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把我这碗水都看到底了,我不可能再有别的选择,所以,你是在施舍吗?”黄子谦冷笑一声,“我告诉你,黄家的一切,早晚都是我的。”
“我当然相信。”巩笑急切地解释道,“只不过,我想告诉你,不管你以后还能不能回黄家,我都不会改变,我会一直……”
“行了行了。”黄子谦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我累了,要上楼去睡一会儿,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说完,黄子谦站起身,抬腿向楼梯方向走了两步。
身后,巩笑忽然高声叫住了他。
黄子谦转身,眉宇间全是厌恶:“你还有什么事吗?”
巩笑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睛死死地盯住黄子谦,沙哑着声音喃喃:
“黄子谦,你的意思是,即便落魄了,你也不愿意娶我吗?”
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黄子谦大笑几声,脸上的肌肉因为太过用力好像都抽搐得变了形:
“拜托你醒醒,好不好。”黄子谦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你也看到的,像张卉那种身家清白的,都被我给休了。就算李家那个小妮子不选我,非要选个穷鬼,但我告诉你,我要是结婚,也一定会找个门当户对,比她更好的!至于我和你嘛……”
大概是看出巩笑的脸色有些不对劲,黄子谦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敷衍着安抚她:
“只要你愿意,你依然可以是我身边的女人,咱们一直是最好的搭档嘛!再说了——”
黄子谦想到了什么,唇角向上一勾,显出一个邪魅又残忍的笑:
“就算是我真的把你娶进了门,你见了黄老头,该叫他什么?你们该如何相处呢?多尴尬啊,是不是?黄老头在滨城,大小也算是个人物,被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说他‘爬灰’,啧啧啧,多难听啊!”
“可是,当初是你求我到老头子身边去的,是你求我帮你!你说过,你绝对不会辜负我的。”
巩笑听到,自己的声音和身体一样,在发抖。
“我说过的话多了,每一句都算数,我还不得累死。”黄子谦打了个呵欠,“该说的,我已经都说清楚了,能不能听进去,就是你自己的事儿了。你愿意留下来,我欢迎,你有高枝儿可攀,我不留。我现在累了,要上楼去睡一会儿,你自便吧。”
恍如此刻的梦境,脑子里一阵一阵轰响,画面一帧一帧慢放,同时有一些声音却被放大到离谱的程度。
比如,黄子谦的脚步声,
窗外的风雨声,
还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发出的滴答滴答声……
这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把其他所有的声音都吞没了。
巩笑低头,循声看过去——
刀尖上,一颗颗血珠滴落下来,砸在地上,飞溅开来,像一朵朵的花。
巩笑的身体不可遏制地剧烈抖动着,攥着刀柄的那只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白的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