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所有人都听过一句话,那是一句来自妈妈的唠叨:“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要,更不能吃。”
但是,黄语柔怎么能算是陌生人呢?
虽然在这次偶遇之前,两个人几乎从来没有正式地见过面,但是从黄子谦的口中,从黄育徳的话里,她早就认识了这个好命的黄家大小姐。
巩笑的意识再次模糊,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喉咙,越勒越紧,周围的景物都随之扭曲变形,像凶恶的野兽,朝自己扑了过来。
她觉得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软弱得像一团棉花,被一股巨大的冲力带的急速翻滚,头重脚轻,昏天黑地。一会儿滚到最上面,还没等好好舒一口气,下一秒就翻转到最下面,被死死地压住。
翻滚之间,她看到周围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雾,紧接着,一条长长的甬道从自己的身下次第延展开去。
也不知翻滚了多少圈,巩笑心里忽然打了个激灵,头皮一下子炸开了:到甬道的最边缘处了,前面没路,底下黑黢黢的,像是万丈深渊。
然而她已经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只能任由着惯性推着她,跟那边缘接近,再接近……
电光火石之间,她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有一两秒钟的怔愣,那一两秒钟之后,巨大的失重感猛然袭来,瞬间将她吞没。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三魂七魄全部都被甩了出去,又被硬生生地拽了回来,浑身都在发抖,每一个毛孔都渗出涔涔冷汗。
终于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视线可以稳定地看清楚周围,巩笑心里没有安定,反而觉得自己是从一个梦魇,坠入了另外一个更加恐怖的噩梦。
她站在客厅里,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正低着头削苹果,眉宇间带着厌恶和愠怒。
这身型,这轮廓,即使闭上眼睛,她都能一笔不差地描摹出来。
她刚想开口说话,耳边有脚步声传进来,她本能地转过头去看,脑子里登时轰的响了一声——
她看到自己端着一杯红酒,从厨房里走出来。
巩笑蓦地明白过来了:
这是黄子谦的别墅,而且,时间不早不晚,正是黄子谦被杀的那一天。
于是,荒诞的一幕出现了。
巩笑站在原地,眼看着房间的另一边,那个“自己”越走越近,她的心底忽然掠过一阵巨大的恐慌。
类似的情形,她在科幻电影当中看到过,基本设定都是“王不见王”。如果另一个她看到了此刻的她,或者是黄子谦一抬头,看到两个她站在面前……
巩笑不觉打了一个寒噤,她想要挪动脚步赶紧藏起来,但好像被什么力量死死地钉在了原地,竟一寸也挪动不得。而同时,另一个她似乎发现了什么,朝她的方向径直走了过来,然后——
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啊!”
巩笑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随即立刻死死捂住了嘴巴,目光惊恐地在黄子谦和另一个自己之间扫了一圈,等待着他们的反应。
让她意外的是,两人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像根本没有看到她,没有听到她的叫喊。
就像——
没错,就像她是透明的一样。
巩笑的脑子里有火花劈啪作响:她是坠入了自己的一段回忆里。
一个效果逼真的,现实闪回的梦
“喝一口吧,是你最喜欢的。”
她看到自己将酒杯捧到黄子谦的面前,黄子谦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巩笑弯着腰的姿势保持了几秒钟之后,只得讪讪地将手中的酒杯放在茶几上,在黄子谦的旁边,坐了下来。
巩笑沉吟了几秒钟,终于下定决心,放柔了声音说:
“子谦,你别这样,想开点儿,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呢?更何况公司的事情也一直都是你在管的。经营了这么多年,上上下下,你的人不少。要是离开了你,他一个老头子也别想玩的转!现在就是在气头上,等过两天,他消了气,冷静下来之后,自然就会叫你回去了。”
黄子谦依然低头削苹果,一言不发,果皮越拖越长,手上一用力,果皮晃动的幅度比之前大了一些。
巩笑继续说下去:
“你放心,子谦,就算你以后再也回不到黄家,回不到公司了,我也不会离开你的。我大概估算了一下,你现在手里的现金加上物业,也是一笔不少的钱呢。而且——”
她顿了顿,又凑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