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颓然地说道:“可如果有人能望到你的未来,然后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你。除了相信,还能怎样呢?”
“你信的并不是命运,而是为你描绘命运的那个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想知道那老家伙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大哥,你没经历过,若是经历过了,也由不得你不信。我跟你不一样,我从来没想过那种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守着他们娘俩,但现在可能也已经成了一种奢望!”
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语气逐渐愤懑起来,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唐金良心知自己无论如何都问不出来了。
“我们兄弟的情谊不用多说,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便不问。只是你说的事,没人会答应。不管将来的要面对什么,我们都会陪着你。”唐金良坚定地说道,他猜到李成或许是怕牵连到自己,但就像那次一样,他不会退缩。
李成的眼睛有些湿润,唐金良的这一番话给他疲惫的身心带来了一丝温暖。他已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而之所以不把真相告诉唐金良,是知道他了解真相后只会牵扯得更深。
他这一生,交的这个兄弟,何曾让他失望过?现在他只期盼这件莫名的祸事不会殃及到他们一家。
“不说这事了。你打算把我们得到的那几件东西交给大磊吗?
“先教他识字吧,等到他大一些再告诉他,让他自己做选择。你让明明也一起来我家吧,多学些字,即使用不到,总归没有坏处。”
李成下意识地就想拒绝,但想到目前的处境,便答道:“只要明明愿意,我不会阻止。”
唐金良有些意外地看了李成一眼,道别后,望着李成萧瑟的背影渐行渐远,他狠狠攥紧了拳头。
“其实,时至今日,我仍没放弃。”
李成脚步一滞,继续前行,那融入黑暗中的身影却挺拔了几分。
“明明,别睡了,快起来!”
睡梦中的李明迷迷糊糊听到父母在喊他,睁开朦胧的双眼,打了个哈欠,发现窗外还是一片漆黑,他疑惑道:“爹娘,你们干嘛叫醒我啊,我感觉才睡了一会儿呢。”
望着天真的儿子,两人心中十分不忍,李成神色复杂的对儿子说:“明明,以后每天晚上你都要用这把伞把你在院子里栽下的那棵小树遮住。”
“为什么呢?”
“因为刚才它给我托梦,说自己害怕被月光照在身上,要你去陪着它。”
“可是我要睡觉啊。”
“白天也可以睡觉,而且爹娘会在旁边陪着你的。”
“可我白天要和大磊一起到处玩,还得吃饭呢!”
李明的母亲强忍心中的酸楚,温和的说道:“先别管那么多了,赶紧去吧,明明是个好孩子,肯定会听话的。”
李明被父亲抱到了院子里的槐树前,然后李明的母亲把黑伞塞到了他手中。
盯着眼前这棵十分普通的小树,夫妇二人只觉得十分荒谬。就在他们站在那里思考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术的时候,好奇的李明已经试着撑开了黑伞。
黑伞的伞面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似是一层薄薄的黑色油纸,整个伞身浑然一体,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当那把黑色的油纸伞被完全撑开的那一刻,李成夫妇震惊地看到:它竟从李明手中飘出,旋到了他的头顶。当李明和槐树完全被黑伞笼罩的时候,眼前的一切竟突然全部消失了!
二人瞬间呆若木鸡,接着李成耳边便传来了一声歇斯底里地叫喊:“明明!!!”
“娘,你怎么了?这棵树会发光,好奇怪啊!”
听见熟悉的声音从李明消失的地方传来,李成立即冲了过去,刚跨出两步,却仿佛撞到了一面铜墙铁壁上,瞬间被顶了回来。
“爹!”
“李成!”
李明想跑过去扶起父亲,发现自己同样被一道无形的墙拦住了,他急呼道:“我走不出去了。”
李成起身后,夫妇两人相视一眼,心中剩下那一分疑虑也去了。
……
“爹!”
“爹!“
一连两声急促凄惶的惨叫打破了屋内的宁静,躺在床上的刘福贵刚挣扎着起身,却被一脚重新踹趴下了。
“真烦人!”
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将腿收回了被窝里,掖了掖被子,抱怨道:“怎么做梦越来频了,睡个觉都睡不安生,早晚要被你吓出好歹来。”
见刘福贵趴在那里一声不吭,她伸手捅了一下他,见没有反应,以为又睡过去了,嘀咕了一声“死鬼”,便准备接着睡了。岂料,耳边传来了一阵呜咽声,呵斥的话到嘴边又忍住收了回去。他们两人,一个出了名的光棍,一个早早死了男人的寡妇,谁心里不是装满了伤心事呢?她叹息一声,准备去安慰一下。
“爹!”
借着清亮的月光,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刘福贵又一次发出悲呼后,赤身裸体的光脚跑了出去。
两人凑到一起已经五六年了,因为她晚上睡得比较浅,所以很早就发现到了后半夜,睡梦中的刘福贵煞是骇人,常见他泪流不止,偶时又疾声怒嚎,神态状若疯癫,与平日温顺面孔判若两人,不过每次时间不长,很快就会平息下来。近两年却是越发严重了,有一次起夜时见他两手忽得腾起,胡乱挥动,嘴里发出急促却含混不清的怪叫,给人一种陷落幽井在拼命求救的感觉,等到天亮后问他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喃喃道:“疯了、刘福贵这次是真疯了。以后再也不能跟他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