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荞一时想不起这道伤口的来历,可它看起来早就长得好好地了。至于心口的隐疼,李荞想到自己上辈子心脏就不太好,猜测大概和这个有关。
本就是死不了又医不好的旧疾,李荞才不会把它当回事。
从厕所出来后,刘淑兰本想让李荞再躺回去休息一下,却被李荞坚定的拒绝了。李荞在院子里上蹿下跳地跑了两圈,表示自己已经睡饱了,现在壮的像牛一样,要现在就回去。刘淑兰也拗不过她。
外面的阳光正好,空气轻薄又清透,路上的雪慢慢开始融化了。两个人路过河堰,看到河里的水面上闪闪地反着光。
回到家,刘老太忙不迭地把李荞揽在怀里,从头到脚查看了一番,刘淑兰告诉她大夫说李荞没什么大碍,太奶奶才放下心来。
“请问刘大嫂在家吗?”
门外有人来。
祖孙三人探头看去,是一位年逾六旬的老太太,怯生生地站在院门口。刘老太赶紧打发大兰把人请进屋来。
来人面生,不是刘家庄的。她穿着一身蓝布的旧式棉袄棉裤,身上还打了几处补丁,但也收拾地干净利落。虽然已经上了岁数,但她白皙的面庞上依然眉目清秀,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
老太太进屋坐下后便自报家门,说自己是十几里路外的尤村过来的,夫家姓黄。
她也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刘老太懂得卦相寻人,才一路打听找到这里。
“大妹子,你这趟来是有什么事吗?”
刘老太探询地问道。
“我想找人。”
“找什么人?”
“我们当家的……”
“哦,你当家的是离家出走还是怎么了?”
一般来找人的,多是找孩子还有负气出走的女人,找男人的也有,但不多见。
“解放那会儿他去了台湾。”
黄老太低头浅笑了一下,眉梢眼角里有些许凄楚。
“我就想知道他还能不能回来。”
说着说着黄老太的眼圈就有些泛红。
在聊天中刘老太得知,黄老太嫁给自己的男人后不久,她男人就参军去了,男人走的时候黄老太已经有了身孕,可这一别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见过。
直到前几年才从别人那里得到消息,说他男人被老蒋的队伍裹挟到台湾去了。几十年了,男人都没有音讯,也从没见过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一走几十年,连封信都没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黄老太喃喃地说着。
“你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
刘老太不由感慨,她也是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儿子,深知其中的不容易。
“大嫂,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他刚走那些年,我连回娘家都要从高粱地里走。身边没个男人护着,生怕被人劫了。”
早些年世道乱,响马横行,孤儿寡母的最容易被人盯上,何况她年轻时看得出的俊俏。
黄老太说,那么多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婆家和娘家都劝过她不要再等了,重新找一户人家,可她就是放不下。
“那时候我们俩好着哩,从来不吵架。”
“孩子我也帮他带大了,娶上媳妇儿了。”
提到男人,黄老太浑浊的眼睛里竟闪出一些光来。
“我就想让你帮我看看,我还能不能活着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