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看了有一会儿,王清齐才发现老女人吐出来的是什么。
蝴蝶。
数以万计的蝴蝶如风暴一般聚拢在男人那边,梨黄,翠绿,靛蓝以及无数的颜色在他身旁流转,但这些颜色肉眼可见得向某一个颜色靠齐。
血红。
但男人的由痛苦而发出的呻吟声也被蝶群给遮掩起来,整个过程像是无声的判罚,那些蝴蝶振翅发出令人烦躁的声音慢慢盖住这一小片区域的上空,好像再没人能过来,也没有人能走出去。
王清齐直觉地蹲下,掩住耳朵,鼻子,绷起嘴巴,祈祷这场“雾”赶快散去。
事实也正如他所愿,“大雾”散去,地上只剩下他和抱头哀嚎的男人。
男人被生啃下一个眼球,细碎的伤口遍布全身,衣物大片大片地被自己的血浸着,他不得不张开全是血的大嘴,微弱地喘着气,不过身体仍然慢慢僵住,起伏越来越小。
王清齐倒是没事。
王清齐吓得连连后退。
死了?
她杀人了?
不知为什么,王清齐没有自己想得那样震惊,反而冷静得吓人。
刚才那样的大动静,吸引过来很多人,有站在楼顶看热闹的,有小跑着下来的人,当然,也有直接窗户上跳下来的人。
他慢慢拿出手机,想要拨打急救电话。
在拨号的那一瞬,他的身体停顿了一下,不过他的手指还是点了下去。
您所拨打的电话的地区暂时不能拨打电话,请稍后再试。
没有信号?
太扯了吧,怎么可能没有信号。
思虑之间,已经有一个双眼蒙上黑布的女人走了过来。
“我来就好,你已经迟到了,先去中央大楼报到。”她的话极其冷漠,看不出对一个临死的人的任何关怀,更看不出对王清齐热心救人的褒奖。
王清齐愣住了,但马上就低下头帮着倒下的男人止血:“救人要紧。”
蒙着黑布的女人显然没预料到王清齐竟然真的能帮得上忙,她也低下头,一言不发。
过了将近一分钟,女人终于将沾满血污的手从男人的身体上拿开。
“停下吧。”
王清齐没抬头。
“行了。”
王清齐仍然没太抬头,手上不停歇地为那个濒死的男人抢救。
“我说行了。”她发狠打了一下王清齐的手,“你只是在延长他的痛苦。”
王清齐收回自己的手,将其藏在自己的怀里,低头偷偷瞧着女人,像只受了伤的动物一样。
那位蒙着黑布的女人从包里拿出一把手枪,但王清齐的手却不受自己控制地伸出来,握住枪身,意识到这样不对后,又马上松开手,似是害怕女人的苛责。
女人没理王清齐,将枪抵在男人的额头上:“回过头去,王清齐。”
王清齐怔怔地站起来,转过身去,看向远边的太阳。
这声枪响得十分沉闷,像打在了一块海绵上一样。
“现在转过身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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