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有任何出行上的困难,请按#,我们会有专门的人送去接您。”
王清齐照着电话那头的指示按下#,手机那端又传来亲切优美的女声:“请稍等,我们将会在半小时内到达您的身边。
王清齐没有选择反抗张婴的指示,相反,他很感谢张婴,自从得知了自己有同类后,王清齐恐怕终于在这个世界得到了为数不多的安慰,这个世界不只你一个人,无论什么时候,用这句话安慰人绝对不会错。
“咚咚咚。”
“快递。”
王清齐恍然惊醒,迅即跑去门前,从快递小哥手上接过来一个小快递盒子。
拆开快递箱,里面装的是一个服务生样式的小人,他摇了摇发条,那小人瞬间发出富有机器感的童声:“您好,小主人,您要去哪呢?”
这么奇异,太怪了,怎么做的?
“我要去,那个,铁塔管制所。”
“好的。”
随着这两个字的结束,王清齐的身体立即变得透明虚幻,随后开始扭曲,就像烟筒里冒出来的浅浅炊烟一样,逐渐和身后的景色融为一体,再难分辨。
至于王清齐,他只感觉像原地转了好几圈一样晕头转向,眼前的所有颜色都混杂在一起,极难分辨。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眼前的所有颜色开始有秩序地向着各处前进,它们逐渐堆砌,延伸直至静止。
“您已到达目的地,不要忘了报到喔。”
裤兜里的电子声音打破了这份纷乱的宁静。王清齐眨了眨眼睛,左望望,右望望,直到他确信了自己真的瞬间转移了为止。
你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国内吗?
卧艹。行李,你妈的,我行李怎么没送过来?
王清齐拿出兜里的玩具,心想着这东西能不能帮自己回家,不过最终犹豫再三还是算了,哪怕睡木板,喝西北的风自己也不想再经历一次刚才的经历了。
管制所庞大森然,中央有一座看上去极高的摩天大厦,旁边林立的有超市,饭店,体育馆之类的建筑。四周都是钢铁做的高墙,除了最北边的那一面墙似乎有一扇四米多高的大门,其他都是紧紧隔绝外界,从下面往上看只看得到土灰色的天空,像是一个人看到什么令人恶心的画面时露出的表情一样。
王清齐对这里抱有一种期望,他希望能被这里的人接纳,持有这种希望就像在怀里抱着一个泡泡一样,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得劲,十分艰难。
现在才早上八九点,人还很少,大门外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不过远处的声音沸沸扬扬。
远处一位穿着长裙的老女人殷切地跑上前来。“王清齐先生,是吧,我是这里的‘老师’,您希望——”老女人狡黠地一笑,“不,是您的爱人希望减轻您身上过于疯狂的控制欲,情欲,让您学会掌控自己的情绪,学会自控,对吗。”
王清齐有些发懵,自己什么时候有了爱人,难道说是张婴,想到这王清齐假装随意地问道:“我哪个爱人?”
老女人没有任何迟疑:“是恶魔,恶魔女士,真名我也不大知道,您可别难为我
“您不用不好意思,这里有好多人都是家属代为报名的,像您这样自觉来的,反而是少数,大部分我们都得动用——
老女人没继续往下说,不过接下来的两个字已经显而易见了。
只有额头上的汗马上就要滴进眼里,王清齐才舍得闭上眼,用手背擦擦汗,刚要抬起手,突然察觉又有什么东西箍着他的手臂,他低下头看去,那个,老女人的手正紧紧地抓住王清齐的左手臂,像是焊上了一样。
那只手像枯枝一样,没什么肉,手背像是被火微微烤着了,一圈没有生气的棕黄色在原本无比素净的手背上逐渐淡开,青筋与血管与整个世界只相隔一层薄薄的皮肉。
王清齐看得出了神,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只手,自己心里就起别扭,心里发疼。
老女人注意到了王清齐的奇怪表现,急忙将手抽出来,在抽出来的那一瞬,王清齐明显感到自己的手好像被蜇了一下。
他觉得可能是静电之类的东西,就没管。
老女人刚要迈步,旁边远远站住的男人突然喝道:“放开他,别动。”
王清齐惊觉地向那个声音的方向看去,男人人高马大,光头,手里握着一把散发着黑色光泽的手枪。
老女人背对着远处的男人,本无血色的嘴突然咧开到了耳根子处:“怎么哪里都有你们,今天,就连这一天也不行。”
接着那位老女人又看向王清齐苦涩地笑道:“我这辈子原本恍恍惚惚就要结束了,你怎么又来添乱。”老女人伸出她的手,却又收回来,只是微笑,再没说过一句话。
话刚说完,老女人的嘴中一抹妖艳难辨的颜色以飞快的频率闪动。
王清齐和那个远处的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那群颜色如同大雾一般将附近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