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开心商场的门口的停车站和吴侯告别后,次日,李和璧便收到吴侯发来的信息,请她到多开心商场附近的胜意餐厅坐一坐。李和璧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潜意识中,吴侯开朗,阳光,帅气,口才又好,和他聚一聚,坐一坐,是一件蛮开心蛮愉快的事情。交朋友是青春年华的重头戏,何况吴侯是个活泼有趣的小帅哥呢!
广州的街头,最不缺少的就是人头,到处是人山人海,到处是人头涌动。人多,很自然地,滋生出另一种产业——毛贼,浑水摸鱼的机会,就藏在这个人山人海的超级大城市里。晚上,你出门逛逛,你身上的衣服是不会被人脱掉的,但是如果你带有手袋,身上佩戴首饰的话,躲在这个超级大城市神出鬼没的“化缘”的人,是不会冷落你的,总有机会让你“捐”点东西出来。
就在李和璧和吴侯相对坐在餐厅里,怡然自得地喝芒果汁的时候,突然,吴侯大喝一声:“住手!”说时迟,那时快,和璧脖子上那条波纹状的小巧精致的足金项链,被贼仔抢走了,正在夺门而出,吴侯飞速扑出去,出到玻璃门外,哪里还有贼仔的身影,早就脚底抹油,溜得无影无踪了!吴侯左右搜索,毫无踪迹,垂头丧气地回到原来的座位了。吴侯歉意地望着和璧,苦着脸,说:“真不好意思,第一次请你出来聊聊,就给毛贼光顾了,我另买一条项链给你吧,希望你不要嫌弃,给我一个弥补过失的机会、、、、、、”和璧望望大门口,又望望吴侯,笑道:“一条项链算什么,失去一条旧的项链,得到一个新的朋友,算什么损失呢?我还是赚了!”
“不不不,你脖子上戴条金项链,显得特别精神,特别雅致,特别有韵味,我必须赔一条新的给你,我才安心。”
“哎哟哟,看你说到哪里去了,只是一条小小的项链,不足挂齿,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还是聊聊别的话题吧!”和璧莞尔一笑,展开的眉毛,像两弯初生的柳芽儿,贴在她娇嫩的生气勃勃的脸上,展示着少女特有的清新和婉约的风韵。吴侯望着和璧柔美的笑靥,光洁红润的皮肤,轻轻垂下两副肩膀的乌黑亮泽的秀发,觉得她那白嫩膏腴的脖子和胸脯上,如果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首饰衬托,实在等于是把一只品相极佳的玛瑙玉盘端出来给人们看,盘子里却什么东西也不放,把大好的玉盘浪费了,冷落了!——那如何使得!
吴侯不再在嘴巴上和和璧讨论项链的问题,而是做了一个比较详细的自我介绍。
“我今年24岁了,在南石大学市场营销专业毕业,到现在已经换了几份工作了。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做一家电脑公司的销售员,提成高,来钱快,但是食宿自理,因为住的问题,给我带来很多烦恼。”吴侯青春阳光的脸孔因为提及生活中的瓶颈问题,而罩上了一层不易扫去的阴云,这种灰暗压抑的情绪情绪马上传染给富于同情心的和璧了。两个人于是有了一段比较有趣的对话。
她:“买一颗大大的花生,把花生米吃掉,像拇指姑娘那样,住在花生的壳里,又经济,又创意,又舒服!”
他:“是个好主意!这样的花生壳,难道就不用钱吗?在我老家潮州,这种花生壳,大概是几十头肥牛,到了广州,几十头肥牛连一根牛毛都兑换不了,只能让你看看牛走过的脚印!”
她:“既然如此残酷,那你就在牛脚印里住下来吧。”
他:“我现在是住在牛脚印里呀,住的时间长了,大概已经变成一头笨牛了!再找一头母牛搭配,一辈子可能就这样做牛魔王了!”
她:“啊,啊,那你得想办法找到铁扇公主罗!”
说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气氛中笑声中缓和愉快起来,吴侯找到发泄情绪的出口,开始滔滔不绝地倒苦水。
“我们住的是天河杨福村的农民房子,我住的是顶楼,10个人合租,两房一厅,月租600元,夏天那就是一个火炉!夏天晚上,不下雨的时候,只能爬到楼顶打地铺,进行精神会餐。在城市的霓虹灯的照耀下,十个蚁族四肢朝天地躺在地铺上,个个用梦想来装饰生活,要买高档手机,买别墅,买宝马,娶个白富美,环游世界……把梦包装得美美的,第二天才有劲儿搬砖——卧薪尝胆的最新版本啊——我们可是如假包换的过着仰望星空的生活的青年人!我们吃盒饭,吃得看见盒饭的白色盒子就想呕吐!比尝胆,尝黄连还要苦逼!最惨的是回家过年,老家的人不会错过我这样的猎物,追着问,哥儿,一个月赚几条金子呀,你家的老房子都破成什么样了,你在省城发财,赶紧拆掉重建吧,就让我来帮你建房子好了,包工包料给我,保证按时按质完工给你,包你满意!还有的老太婆也不肯放过我,没见你带妞儿回来过年,还没屋里人吧,说说看,你一个月几担谷,在省城买了多大的房子?我把我的侄女或者外甥女介绍给你,给你拉拉红线,让你老娘早点抱孙子!我怎么跟这些父老乡亲交代?他们倒是一声声叫我的乳名,猴子,你出息了,混到省城的高台上了,捐一点钱给村里建宗祠吧,捐一点钱给村里修路吧,你看这路都烂成什么样子啦?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藏在口袋,白白给霉坏了!拿一点出来,光辉光辉我们这个小村子!”说到这里,吴侯把杯子里的开水一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放回原来的位置,两手抓住座位上的椅子,身体和头部都往后歪过去,闭上了眼睛。沉默,沉默,还是沉默——世界上钱就是这么现实的东西——很多时候,它决定了你的社会关系,而社会关系又反过来影响你的财力,形成马太效应,强更强,农村人的说法是,狗肉锅,扶旺不扶衰!两人之间几分钟的沉默过去后,餐厅领座一个穿短裤,理着小分头的小伙子开始播放一首充满活力的流行歌曲——叶振棠唱的《世界由我造》,充满青春激情的歌声大喊着“我信有天定会好!”一阵音乐间奏过去后,充满磁性的男中音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