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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就在李和璧兴致勃勃地在惠远医院做实习护士,耐心地等待着陈茵茵来医院做义工的时候,李和璧的生命,出现了一段不同寻常的插曲。

按照先前的约定,和璧在惠远医院的实习期,短则半年,长则一年。在李和璧实习的第四个月,为了考取护士资格证,李和璧到省城拜访一位已经毕业就业两年的师姐,向她取经,在省城小住了一段时间,就住在二姐银璧不到八十平方的小套间里。那天和璧为了到罗岗拜访大名鼎鼎的护理界的方护士长,回来的路上,忽然下起倾盆大雨来,就这样,和璧被困在郊外一个比较偏僻的公共汽车站,刚好,最后一趟公交车已经开走了,和璧只好掏出手机,想打电话叫二姐夫杨哲田来接她回去,偏偏手机居然没电关机了。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小伙子热心地拿出手机来,递给她用,她接过手机,对他礼貌地笑了一笑。打通二姐夫的电话,把手机归还时,和璧冲着陌生而热心的男子甜甜一笑,这一笑,激发了这个男子交友的热情。只见他不慌不忙接过手机,并不急着收好手机,而是对和璧说,“我叫吴侯,口天吴,诸侯的侯,在金达集团做市场销售,请问你贵姓,能留个电话给我吗?”处世未深的和璧,自然是一副热心肠,连姓带名都告诉了萍水相逢的陌生男子——吴侯,电话号码,也给他留了一个真实的。吴侯又问,你准备去哪里?和璧笑道,福河区的多开心商场的BRT汽车站。吴侯本来要去另一个区,龙湾区的,但他不愿意就这样和甜美的李小姐分手,不愿意这么轻易地错过花明雪艳的李小姐——便故意惊喜地说,哇,那么巧!刚好我也是去福河区的多开心商场找他们的经理结货款,我们同路呀!和璧哪里晓得别人的机心,欣喜地叫起来,哎哟那么巧呀,你和我一起坐我姐夫的车去吧!吴侯一听,更高兴了,笑道,好呀,我会付油钱的!大约45分钟后,这两个年轻人一同坐在杨哲田的东风日产小汽车里,到了多开心商场门口的BRT停车站。分手的时候,吴侯把自己的名片给了和璧。

名片上有吴侯的姓名,联系电话,还有他的职业信息,计算机工程师。还有一个爱好信息,爬山达人。和璧把名片放进随身带的小手袋里,自然,那个袋子是用仿皮材料做的,深咖啡色,内袋分成四个功能区,放钱区,手机区,纸巾和梳妆品区(例如镜子和梳子,香水,发夹,等等),证件区。袋子的外面,有一个小袋是没有拉链的,口子敞开,另一个是有拉链的,和璧用来放零钞,坐车,买矿泉水买早餐之类,拿钱方便。

这名片,和璧放在纸巾区了。她心里想,萍水相逢,这名片过几天就会被清理出她的手袋。接过来,放一放,只不过出于社交上的礼貌,给吴侯一个面子,免得伤他的自尊心。

在广州,和璧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城中村的小巷。这一点,也许会让不少人觉得吃惊困惑,她觉得这些城中村有点像香港以前的九龙城寨,别有一个天地,既有让省城的社会精英瞧不起的特点,又有一种无法取代的庇护到此追求梦想的热血青年和不同年龄阶段的草根的亲和力,城中村,为多少无背景,无高学历,无带有优势的职业技能的底层人,撑起了一片充满光明和温暖的天空。多少操着各种外地口音的异乡人,年赶着月,月赶着日,在这里留下了人生的奋斗的足迹,留下了挣扎和困惑,留下了坎坷和收获,在这里开基创业,在这里找到人生的伴侣,甚至在这里租屋来结婚生子,然后寄钱回老家供养孩子读书,甚至借钱给亲戚买房建房或者治病。正是地理位置优越,而外观以及卫生条件又令人敬而远之的复杂特点,城中村以又旧又阴暗的面貌,吸引了无数的候鸟,外乡人来这里拼搏。他们在这里收废旧物品,做熟食出售,做钟点工,做环卫工人,做走鬼卖水果玩具什么的,甚至到货场做搬运,做小贩,发传单,到医院做护工、、、、、、正如某个广告吹嘘的,总有一款适合你!只要能吃苦,用双手解决温饱是没有问题的。他们甚至来这里读夜校,技校,学习充电,参加月嫂培训,家政培训,等等。艰辛的生活环境,常人难以承受的劳动强度,都不能改变他们积极的人生态度,他们的乐观精神,他们的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方针!他们操着蹩脚的广东白话,扬眉吐气地坐在茶楼上喝茶吃点心,信心十足地谋划着各种各样的财路,而到大春节到来之前,他们又是不顾一切困难冲进人山人海的火车站,飞回他们心中的圣地——他们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乡,喝他们家乡酿出的烈酒,喝他们的山泉水,吃他们的馍馍,辣椒酱、、、、、、本地的社会精英也许用俯视的甚至审视的研究的同情的眼光看他们,但他们回到地图上那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他们是成功者,他们带回了一捆捆的钞票建房子,办婚礼,办满月酒,把家里的房子和家人打扮得漂漂亮亮,还带回城里的有趣的见闻,这些见闻,无疑是那山清水秀的地方的人们宝贵的精神粮食,不管对小孩和老人来说,都是这样。自然,这一切,是他们用热血,青春,汗水,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换来的。但是,如果你要问,值得吗,回答是肯定的,值得!有人提出,要创造条件,实现在家门口就业,在家门口读书,不用再让农民工过离乡背井的漂泊生活。提出是可以的,现实生活自有其运作的模式。让和璧始料不及的是,有一天,她居然有机会和吴侯一起走进广州的城中村——她心目里的神秘的“九龙城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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