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住在那边的屋里,听说是花了好几十两银子从王风手里买下来的。”
这一次秦禾停下了脚步,顺着瘸子指的方向看过去,远处是一间二层楼的小木屋。
屋子门窗紧闭,庭院寂静,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前两天确实听说王风把他屋子卖了,怎么?你见过买房子那人?”
瘸子一拍大腿,满脸的遗憾:“没见过。”
“那你怎么知道是神仙?”秦禾瞥了他一眼。
“吴嫂他们见过啊!听说那女神仙可以从嘴里吐出一口飞剑,明晃晃地能削铁如泥。”
瘸子兴奋地手舞足蹈,张开嘴“哈”的一声喷出一口气,似乎在给秦禾演示当时的场景。
秦禾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要相信科学。”后面的瘸子听着他这么说了一句。
瘸子没有继续跟上去,冲着秦禾的背影喊了一声:“秦兄弟!别忘了晚上钓鱼的事!”
看见秦禾扬起手摆了摆,瘸子嘿嘿笑了几声,又看了一眼远处的木屋,这才转过身吹着口哨离开了。
秦禾家在村子的后方,推开门走进院子,一旁的菜地里蔬菜叶子已经黄了,杂草丛生。
角落的柳树枝丫上吊着一柄铁剑,风悠悠吹过,铁剑隐在柳枝间如幽魂一般。
秦禾走进屋将剩下的半张饼放在桌上,这便是他的晚饭了。
夕阳的光从屋顶的瓦砾间溜进来,秦禾站在屋内,四周的光尘在这一瞬好像静止了下来。
屋角的水缸长满了苔藓,四周的墙边是白蚁啃食房梁留下的木屑围墙,爬山虎的绿叶在墙上恣意飞舞,
不知何时屋内已经破败至此。
下一刻有断尾的壁虎从沾满黑色污渍的桌椅下溜过,大摇大摆地钻进柜子下,却吓出了一只青蛙,“咕”地一声跳进了屋角的水缸里。
秦禾似乎没有看见这些破败,他表情不变走进了里屋,换上一身黑衣,来到院子里的那棵柳树下。
在舞动的柳条下,他摘下了那柄长剑,将其握着倒立藏在身后,身体挺得笔直。
接着他左脚在地面上画出一个近乎完美的圆,右手一抖,铁剑铮铮而鸣。
这是三清剑诀的起手式,自幼年起他每天被父亲逼着修习这套剑法,年复一年,如今已十二年又三个月了。
秦禾的父亲名叫秦风,三年前进山打猎的时候遇上了野兽,虽然成功逃回来了,但伤势太重最终还是没能熬过那个晚上。
秦风练了半辈子剑,时常跟他吹嘘江湖上的风风雨雨,最后却死在了一头畜生手里。
但不可否认,这三清剑诀的确是一门高妙的剑法,秦禾修习这么多年,早已将所有剑招熟记心中,论身手也早已超过了三年前的秦风。
只是这几年他进山,从没有遇见那头杀死秦风的野兽。
在这个闷热的黄昏,秦禾和无数个昨天一样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剑诀,直至暝色已至,他才带着一身的汗水将铁剑重新绑在树上。
进屋换回之前的那套衣服,秦禾拿起桌上的饼,靠在门边开始吃着晚饭,脑海中的思绪渐渐放空了。
“也不知道现在安一在干什么,应该在给他爹做饭吧?”
脑中蹦出一张清丽的女子脸庞,她似乎抬起手对着秦禾挥了挥,手腕上的菩提手链叮叮作响。
但下一刻秦禾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一抹钻心的疼痛在他脑海中迸射而出,像是有人拿着细针狠狠扎进了他的脑袋里。
他痛苦地蹲下身,抱着脑袋靠在门框上,身体微微颤抖着。
这几年他总是无缘无故出现头痛的事情,像是某种顽疾,到村里的周老头那里去也看不出什么毛病。
好在这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再熬一会儿便好了。
果然如之前一样,脑中的疼痛开始减弱,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
就在这一刹那,仿佛惊雷照亮夜空,一个念头无端地在他脑海中浮现而出:
“还有四天就成亲了。”
“四天后成亲……”
“成亲……”
像是有人在他脑中轻轻说话,他感觉自己的视线渐渐暗淡下去,直至一片黑暗。
……
秦禾睁开了眼,他站在院中那株柳树下,头顶星空辽阔,月色已经铺满了大地,村子像是沉睡的婴儿般安静。
他面色平静地取下枝条上的铁剑,将其背负在身后,转身大步走向了紧闭的大门。
“吱呀!”一声,大门洞开,一道黑影站在门外。
看见秦禾走出大门,黑影搓着手迎了上去。
“秦兄弟,村长家已经熄灯了,那鸡就在院子里,咱们现在过去?”
秦禾看了瘸子一眼,脸上泛起一种诡异的表情,他张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
“村长成熟了,神仙有令,命我二人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