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老张头死了,死状极惨,像是被人活活抽干了血液,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只剩皮包骨了。
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村里相继离奇死了三个人,都是一样的死法。
秦禾从老张头家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大饼,他回过头,在夕阳中那灵堂仿佛裹了一层霜。
老张头还有一个年近八十的老妻,二人膝下无儿无女,平日里在村里种点蔬菜,勉强能糊口,这次老张头西去,剩下的老人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世道艰难啊。
他正在心里哀叹世道不公,旁边突然响起一个猥琐的声音:
“秦兄弟,看过那老张头了?”
秦禾回过头,看见是村里的瘸子,正咧着一口黄牙朝他笑。
瘸子年纪不大,三十出头的样子,前段时间逃荒的时候来到了村子,脸上长满芝麻大小的麻点,又是个老油条,村里人给他取了这个诨号,如今住在村后的那座破庙里。
“嗯。”
秦禾脸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将手揣在兜里,以防大饼被这老油条顺走。
“嘿嘿!我都看见了,拿出来吧,咱哥俩感情好,分了呗。”瘸子搓了搓脏兮兮的双手,就要挽住他的肩膀。
“一边去,你刚刚是不是蹲在那边拉屎了?”秦禾皱着眉头往旁边躲开。
树荫下的黄狗听见二人的谈话声,欢喜地呜鸣两声,继续摇着尾巴干“饭”。
“人有三急嘛!我看见大黄也饿了,就想着给它弄点吃的。”瘸子毫不在意地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我也不要多的,一人一半,我要是饿着肚子了,大黄的下午饭又没了。”
“不行,你要饿了自己想办法去。”秦禾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喂!你这就不讲义气了!”瘸子站在后面,双手叉腰,“要不我去和人唠唠你上次偷了村长家的鸡?”
“那是你偷的!”
“你给我望的风!”
“我是刚好路过!”
“你吃鸡的时候还说了真香!”瘸子咧了咧大黄牙。
秦禾瞪了对方一眼,叹了口气,只能从口袋里掏出大饼,撕了一半递给瘸子。
“好兄弟!”瘸子欢喜地接过大饼,凑在鼻子上狠狠嗅了一下,随后囫囵塞入嘴中。
突然,瘸子脸色涨红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咿咿呀呀地指了指秦禾,又指了指一旁卖酒水的铺子。
“滚蛋!你要喝酒自己掏钱!”秦禾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见秦禾不上当,瘸子双眼滴溜溜一转,原本涨红的脸色瞬间恢复正常。
他砸吧砸吧嘴,一脸满足地走上前。
“秦兄弟,你看那尸体的时候就不害怕?”
秦禾脸色平静地往前走,“怕什么,难不成他还能跳起来咬我一口不成?”
“好胆魄!上次老刘家儿子死的时候,县衙的那些兵爷来吓吐了好几个,这次说什么都不肯来了。”瘸子一脸佩服地点了点头。
“最近天气真好啊!”他又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句。
“有事说事,没事就各回各家!”秦禾翻了翻白眼。
“今儿晚上哥哥我做东!请兄弟好好吃一顿!”瘸子凑到秦禾跟前,嘿嘿地笑。
“你刚才把脑子也拉出来了?”秦禾斜乜着他。
“村长家的鸡,又跑出来了。”瘸子龇着大黄牙,贼眉鼠眼地环顾四周,“晚上哥哥我想办法干他一票!”
秦禾脚步不停:“羞与尔等为伍!”
瘸子在他身后继续絮絮叨叨,秦禾与他打交道这么久了,自然知道怎么治他,于是继续装作充耳不闻的模样往前走。
“兄弟是正人君子,哥哥我是知道的。”瘸子两步上前走到秦禾面前,追上他的脚步,“只要兄弟给我望望风,事成后鸡对半分!”
秦禾眨了眨眼睛,转头盯着瘸子的脸庞:
“我是正人君子。”
“是……是!”瘸子赶紧点头。
“我今晚正好要出去钓鱼。”秦禾耸了耸肩。
“我懂!那就祝兄弟钓一条大鲤鱼!”瘸子兴奋地搓了搓手。
“钓鱼佬嘛,钓鱼能钓出只鸡也不奇怪吧?”秦禾摸了摸下巴,沉吟道。
“正常!正常!上次我还钓到村长家女儿的肚兜了!”瘸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夕阳将沉,天地仿佛蒸笼一般,瘸子跟在他身后扯着衣襟扇风,贼眉鼠眼地四处打量。
“秦兄弟,听说了么?咱们村里来了个神仙!还是个女神仙!”
秦禾不与他说话,自顾自地往前走,瘸子也不觉得无趣,跟在他身后继续说话: